杨坚先是处处忍让,大军好歹走到银州,便在城下遭遇惨败,这时杨坚突然发作,将众将官一举拿下,以“蔑视上司,不服从军令,致使惨败”为由,将罪责重者斩首,其余贬为士卒。
有人心存怨恨,暗中鼓噪生事,被杨坚安插在各营的暗子提前探知,就在他们起事之前,猝然发作,杀了一个血流成河。诸将官士卒纷纷变色,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如此狠辣,自此心生惧意。
威慑了一番之后,杨坚开始整顿军中秩序,挟杀人的余威,将与自己不合的人都踢出军营,以各世家的“贤才”来补充他们的位置,至于其他的,若是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如果敢有异动,杨坚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狠。
半月之后,杨坚麾下终于有了些军营的模样。四月二十七,宇文宪联合各军迎击突厥,大军渡过河流,因为宇文邕放开了权限,准许各路将军放开了手脚打,宇文宪有统帅之才,调度得当,所以战事进行得颇为顺利。五月初,宇文宪以两千骑渡河奇袭,大破敌军三万,进而追剿突厥,一举克之。
突厥兵锋最盛之时甚至一路直下泾州,连宇文宪和杨坚合军都要暂避锋芒,放弃银夏。不过宇文邕慌乱之下总算想起了达奚长儒,达奚长儒只领三千步骑,便打得突厥人前军大溃。
突厥人一路劫掠,夺得了十数万的人口,赚得盆满钵满,之所以还要南下,本就为看看还有没有便宜可占,被这般迎头痛打,自然生出了退却之心。到了五月中旬,只有夏州这枚钉子尚未拔除了。
宇文宪联合数军猛攻夏州,却不料遭遇挫败,使得数万大军徒劳无功。
“宇文宪真是昏了头了,突厥撤军已成定局,何苦要在城下磕个你死我活?”
同为帅臣之一的杨坚面上焦急,心里却对宇文宪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夏州城高耸险峻,指望几万人围上去打一阵就可以破城,那是痴心妄想,而且现在看来,突厥人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蛋,他们也有懂得守城的人。
大势依旧在突厥人手里,别说现在只有区区几万人,就是再增加十万人也于事无补。
攻不下夏州的原因除了兵力严重不足之外,还有就是因为现在北周的大军之中尽是新丁。
有经验的老兵精锐都在河东边防,或者与高长恭对峙在丰州一线,大多数,都在几场败仗之中葬送尽了。这些新兵蛋子也就刚成军不过半年,血都没见过几次,凭什么拿下这座坚城?
大周王朝正在迅速的衰弱,如果说先前战败还可以推脱说宇文护无能,朝中官员迂腐误事的话,那么这一次正是北周此时国力的真实写照。斛律光、独孤永业跟老虎一样窥伺在侧,一旦被他们撕开河东防线,大周王朝将再没有任何的机会,唯有等死而已!
每当想到这一点,杨坚心里总是百感交集。从前的北周可不是今天这个模样。当年的宇文泰凭着不过三两万的军队就挡住了高欢二十多万大军的狂攻,将那些六镇鲜卑的骄兵悍将给打得溃不成军,不过五万人就彻底扫平了巴蜀,连江陵都在他兵锋所指之下。但现在,这头老虎却失去了当年的牙齿和利爪。
北周老了,他却还没有老!
杨坚的目光投向远方,注视着最先过河,此时正在前面督战的宇文宪,宇文宪一身重甲,骑着黑色战马,帅旗高高扬起,看起来非常扎眼。即便隔着一条辽河,杨坚也能清楚地将他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希望三日之内可以攻破这座城,不然那些被掳走的百姓我们就追不回来了!”宇文宪苦笑。
夏州城就像一块茅厕里的石头,焦黑一片,散发着种种恶臭。
反复的拉锯战,几十次争夺,长时间的厮杀已经让这座孤城四壁上沾满了人血和“金汤”。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花花绿绿的苍蝇就附在城墙的砖缝里寻找着食物。非常恶心!
但宇文宪必须面对它。只因为,他是大军统帅,是宇文泰的儿子!
战局进入了白热化,突厥人从一开始的慌忙,渐渐摸清了守城的规律,慢慢变得有条理了起来,他们用石块和泥土自己堵死了夏州城所有的城门!还充分利用自己的人数优势,对着周军猛攻,这就叫宇文宪十分头疼。
本来城内突厥人就与周军势均力敌,但突厥人死活不愿意出城一战,使得宇文宪的军队空有强大的战力,却不得不被迫与突厥进行着这一场极不公平的攻坚战。
攻城的周军要么忍受城上的羽箭打击,要么退走,根本没有攀上城头与突厥人近身搏杀的机会!
宇文宪一怒之下愈发激进,“先入之功,升三级,封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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