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羲很快翻出一个小巧的白玉药瓶。
现在她的右手受伤,左手单握着药瓶,笨拙地尝试了几下,怎么也打不开瓶塞。
楚稷见状轻叹,从她手里拿过药瓶。
“这药怎么用?”
“一颗吞服,一颗碾碎了洒在伤口。”姜羲赶紧回答。
楚稷先是取了一颗,顺手喂进姜羲嘴里。指尖触到柔软时,尾指不禁颤了一下,他看上去仍然镇定,只是手指悄悄蜷缩掐在掌心,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姜羲并未多想,她很自然地借着楚稷的手吞了药,感觉药丸滑落食道便立刻化开,药力在体内烘热,连带一路逃亡消耗的精力也补充了不少,楼尘先生的药丸果然全能。
很快,楚稷又将另外一颗药丸碾碎洒在姜羲伤口上,流血立刻止住,他想了想,拆下干净发带缠在姜羲掌心。
楚稷没了发带,墨发垂落披散,那股不染尘世的超脱之意更加强烈了些,像是无拘无束的缥缈仙人。
姜羲看得有些愣了。
长安人都说,永城侯楚世子虽然是个不堪造就的纨绔,却也是容貌冠绝长安的美男子此冠绝,不分男女。
姜羲初见他时很惊艳,后来慢慢习惯了这容貌,直到此刻,那种惊艳又重新蔓延,像是甘冽的清泉源源不绝。
“你……”
楚稷见她神色古怪,还以为是他仪态不佳,便随手捡了一根枯枝当作发簪,把头发重新绾了上去。
枯枝当簪束着头发,本应该很奇怪可笑的打扮,落在楚稷身上竟然成了另外一种古朴简单的美。
姜羲再一次感叹楚稷这张脸生得真好后,收回了视线,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扇青铜石门上,专心致志地抬头仰望,目光略过青铜石门的每一个细节,石门的花纹,青铜的材质,夔首的灌注,钝角的打磨,还有青铜石门上一些不起眼的小点。
特别的是,这扇青铜石门明明在这暗处腐朽了这么久,却没有尘埃没有蜘蛛网什么都没有,干净地亮出它本来的内敛颜色,厚重得充斥着历史的味道。
“你想进这扇门?”楚稷一眼看穿姜羲心思。
姜羲也不意外,只是反问他:“你觉得如何?”
楚稷道:“这地洞太深,我们靠自己出不去,只能等他人来救。而这道青铜石门后面,多半是一座墓葬,甚至可能是长安附近的古代皇陵。反正我们在山洞中也是无事,往里面探一探,指不准还能找到别的地方出去。”
楚稷说的,正合姜羲心意。
何况她知道这青铜石门的每一道痕迹,都是姜族所留下来,这后面也不是什么墓葬皇陵,按照青铜石门的规格,这后面多半是一座巨大地宫。
地宫,往往就代表藏宝。
又在长安附近,又是姜族地宫。
姜羲不得不猜测那个可能周天星盘,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姜羲不可能放过丝毫找到周天星盘的机会,借着楚稷的话顺水推舟道,“我们就找找办法,看能不能进去吧。”
楚稷颔首,将青铜石门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石门似乎浑然一体,没有门缝。”
“可能只是藏起来了。”姜羲指着门上的花纹,尽量委婉地把她的发现变得合情合理,“你看这门上的花纹,是一幅完整的星宫图,三垣,四象,九曜,还有二十八星宿。”
“你识得星象?”楚稷诧异。
天文地理在大云是很高深的学问,朝廷设有独立的司天台,上总司天监,正三品,观察天文,稽定历数,凡日月星辰之变,风云气色之异,皆率其属而占。能入司天台的人,都必须经过通玄院的多年学习才能入内任职,通玄院以外,除了长生教,应该很难学到正统的天文历法知识,寻常书籍上记载的只言片语根本不足以让人入门。
青铜石门上所谓的星宫图,根本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圆点,以不规律状随意散布在石门上,若不是姜羲能牢牢记着每一颗星辰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这是星宫图。
所以楚稷才会有此一问。
姜羲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姜族巫史识天象,观星辰,通过星象运转来推断时间命运未来,一眼便可知世事,而她前世身为巫主总领六部,巫史的所有知识也在她的学习范畴内,哪怕失去了力量也没有忘记学习到脑子里的知识,才能一眼辨认出这是星宫图吧!
姜羲努力想了想,发现根本没有完美的理由来搪塞住楚稷的嘴。
“唔,我在玉山的时候,无意中翻看过几本书。”
“嗯。”
“那些孤本上对星象的描述还是很详尽的,我的记性也比较好,所以就……”
“嗯。”
“我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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