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两百年后——
术青族王城外,
战鼓阵阵,一万凤族精兵,手持兵器,列阵布兵,阵前一匹枣红马上,年轻的小将正挥着一柄大刀,指着城门楼怒喝叫阵。
可惜术青族王城大门始终紧闭,无一人出城应战,只有城门楼上一排弓箭手严阵以待。
而此时凤族后方营地主帅的营帐内,铺着一整张兽皮的软塌上,穿着绯色衣袍的俊朗少年半卧着,一双修长的腿则高高的搁在软塌旁的雕花椅背上,手中正抓着一把瓜子悠闲的嗑着。
“将军。”帐外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绯衣少年,也就是凤族的将军沧澜,动了动手,抛了一颗瓜子进嘴里:“进来。”
帐帘一动,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瞧着沧澜慵懒休闲的模样,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径直在距软塌半丈的位置停下,同时朝他抱拳行礼:“将军。”
沧澜微微抬眼瞥了他们一眼,又抛了颗瓜子进嘴里:“还是无人应战?”
“是。那术青王城内依然无一人应战,将军是否还要等?”站在左侧略高的副将柏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声音低沉,显然便是之前在帐外说话的人。
而柏珉一开口,右侧长相粗狂的副将惊雷终于忍不住怒道:“要我说咱们干脆直接上,就凭那扇破城门,我两锤子下去就能砸个窟窿。”
沧澜好笑的瞧向惊雷,瞧着他一脸怒色,毫不掩饰的骂骂咧咧起来,不觉轻轻一笑。
他自然明白惊雷怒从何来,惊雷和柏珉是他的副将,从他执掌凤族大军起便跟在了他的身边,大大小小也算是征战无数,却从没有一回如这次般让人憋屈。
究其原因便是那术青族自他们叫阵以来,始终紧闭城门,既不派兵应战也不派人求和,直接就将他这次带来的五万精兵晾在了城外。
一日两日倒也算了,可是这一晾就是十多日,怎能不让人恼火?
不过和手下将士们的憋屈愤怒不同,沧澜倒是一派的从容淡定,这些日子下来,他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整日里便窝在大帐中撒懒。
耳边惊雷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未停,沧澜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十分随意的说道:“行,那你就去把城门给砸了吧!”
“……他娘的术青……一群缩头缩脑没胆的龟孙子……哎,得了,属下这就去把城门给砸了……”惊雷正骂得起劲,听见沧澜的话,脑子也不过的就跟着应和,待反应过来后,立刻瞠大了双眼,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连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将……将军……您……您是……在……开……开……开玩笑……吧?”
沧澜坐起身,把手中的瓜子一扔,拍了拍手,故作倨傲的说道:“谁和你玩笑,不是你说要去砸了人家的城门的?”
“我……我……”惊雷欲哭无泪。
他刚才不过是说的气话,谁不知道那术青一族是拥有异火的,王城外更是用异火摆了阵法,一旦有人试图破坏城墙和城门,阵法便会立刻启动,入侵的人也会立刻被异火吞噬。
他家将军这不是推他去死嘛!
一旁,柏珉嘴角微微抽了抽,瞥了身旁的惊雷一眼,有些忍俊不禁的偏过脸去,太丢人了,他真是不想承认他们两个是同袍。
“怎么?不去?”沧澜讥诮的挑了挑眉,一双凤眼透着淡淡的杀气。
惊雷这下是真的怕了,“咚”一声就跪了下去:“将军,属下错了。”
他跟着沧澜也有不少年数了,自然清楚自家这位将军的脾气,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慵懒的模样,可论起行军打仗、骁勇狠辣,怕是整个凤族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沧澜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这个惊雷跟了他也有上千年了,却还是当初那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的模样,真是白瞎了他虚长了几千年的岁数。
“将军……”柏珉见状正要开口替惊雷说项,这时一只巴掌般大小的褐色小鸟飞进了帐篷。
原本它是直接朝着沧澜飞去的,却在瞧见跪着的惊雷后,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拍了拍翅膀便在惊雷头上绕了一圈,这才落在沧澜的肩上,讨好的眨了眨眼。
沧澜睨了它一眼,它吓得翎羽一抖,立刻乖乖的打了个隔,吐出一颗黑色药丸状的东西,沧澜手指轻轻一碾,只见“黑色药丸”外层如蜜蜡般碎裂脱落,露出了里面那一丸密函。
展开那不过一节手指般大小的密函,沧澜淡淡的扫了一眼,捏着密函的手轻轻一抖,一簇火焰瞬间将密函燃烧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柏珉和惊雷吃惊的瞧着这一幕,他们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东西,自然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自己所有的认知,当然他们也不会傻得以为这褐色的小鸟模样就是小东西的本体,毕竟能有这样本事的小东西,可不会长得这么不起眼。
两人盯着小鸟瞧了半天,凭他们的修为,却是怎么都看不出它的本体,两人心里好奇得要命,不过谁也不敢开口询问,依然保持着一跪一立的姿势,等着沧澜吩咐。
沧澜起身到案边坐下,提笔唰唰迅速写了一通,墨迹未干便直接交给了小东西:“速去。”
小东西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十分幽怨的睇了沧澜一眼,不甘不愿的张嘴吐出一缕青色火焰,将密函卷了进去,歪着脑袋在沧澜的掌心蹭了蹭,这才展翅飞了出去。
惊雷看着小东西飞了出去,转眸就见沧澜盯着自己,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当即忐忑不安了起来:“将军……”
沧澜嘴角轻轻一勾,一双凤眼透着淡淡的笑意,眼中狡黠一闪而过:“还不去?等着我请你去?”
“将军,您……是认真的?”惊雷闻言脸色一变,心里却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你以为呢?”沧澜睨着他挑了挑眉。
惊雷脸色一沉,愣了一愣后抱拳道:“属下,领命。”
话落便提刀起身,就要朝帐外走去,却被柏珉一把给拦了下来。
“将军,惊雷性子莽撞,这破门一事事关全局,是否再从长计议?”他与惊雷共事多年,两人之间的情谊自是不一般,哪能真的看着惊雷去送死,这术青族的异火可不是儿戏,就算再拖上几日,总也好过如此莽撞之为。
沧澜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双修长的脚又高高的翘在案上,凤眼半眯好笑的睨着惊雷,虽然这家伙性子莽撞冲动,不过却是个从令如流的好部下,这许多年来,无论他的命令是对是错,惊雷从无怨言、亦无二心,这样忠心的手下他可舍不得。
“放心,我还没打算让他下去陪他家老头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