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记得我小时候是与楚瑶一起玩过的。只是后来就不怎么见过她了。”

“周氏故意的吧。”

“楚瑶可是正正当当的嫡女！”

…

众人大多是家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骄矜自傲，自然也看重血缘与贵女圈。

楚繁虽传的才名远扬，可实际上她在瑞京的处境并不好。正经的少爷小姐瞧不起她，楚繁又自认与那些庶少爷小姐聚一起是掉了身价。

因此始终也没有什么好友。

周氏见众人都敌视的望着自己，心里不自觉又紧张起来。从前自己每说出这类话时，围在身边的夫人都会夸自己大度，对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费心费力的去教导。

她总习惯了去用这些言论来抬高自己贬低楚瑶。

楚瑶站起身，没理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的周氏。冷静的再次跪下来道：“袁箐唯一的孩子楚瑶，今，向圣上请求重（zhòng）审袁箐被-济亲王妃-谋害一事。”

周氏是济亲王妃，何其讽刺。

坐在席位上的济亲王楚伟腾的站起身怒斥道：“混账！本王道会有何事让李公公亲自来府上带走你母妃！可怜你母妃正安慰着你失意哀痛的妹妹，你倒好，整这么一出！”

楚伟生气的甩袖接着恨声道：“可笑我养了你这么个败家白眼狼。”

却从始至终没发现楚瑶额上的伤。

“是母妃做错什么了吗？”周氏也跪了下来，却是转身对着楚瑶跪下的。抹着眼泪声音里带颤，仰头露了一半侧脸，泣道：“母妃扪心自问待你不薄，你，你怎可污蔑母妃至此？”

楚瑶脊背挺直，一句话没说。也没把周氏拉起来，不孝她也认了。

浅月受不了了，盈着泪跑到楚瑶身边挨着跪下。用力把楚瑶攥紧的拳松开，手心已经有好几处被抠出了血，浅月心疼的把自己的手垫在楚瑶下边。

到底是孩子，楚瑶绷紧的情绪因着浅月的动作破了功，低头用衣袖偷偷抹了眼泪。

浅月安慰的握在了楚瑶手腕，磕了下头涩声道：“愿圣上明查，还阿瑶母妃一个清明。”

楚帝见浅月噗通跪下，下意识的看向了楚辞。楚辞轻皱了下眉，但也没有阻止。楚帝见状顿了一下，随即道：“袁氏去世已十几年，一时半会也没有任何证据。不如…”

“有的。”楚瑶眼睛还红着，膝行了两步，急急道：“皇上，有证据的。臣女找好了，给臣女一个机会。”

这回不止楚帝愣了，济亲王也愣了，而周氏则是想起了钟嬷嬷，但很快又让自己放下心来。

周氏心道：钟雨已经在自己手上了，不会有碍的。若是楚瑶那小贱蹄子拿不出证据，那可是戏弄了所有人，谁也救不了她。

济亲王则是被楚瑶这副认真的神色愣住了，喃喃道：“这丫头莫不是认真的？”

楚帝凝眉没说话，不是他怀疑楚瑶在戏弄自己，但楚帝亦很明白不是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都与自己的辞儿一般。

若是真的出错了，楚帝再怎么也得做些表面惩罚来服众。楚瑶这孩子的情况总能让楚帝想起曾经的自己，不由有些怜惜。

加之安乐某种程度上也是与楚瑶绑在一起，辞儿对安乐的欢喜楚帝看在眼里，更是不想做这个恶人。

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辞儿肯定的向自己轻点了一下头。楚帝顿了一会儿，终是对着楚瑶道：“那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给朕看？”

话音刚落，殿门口就推推搡搡的吵着进了几人。

仿佛在平静的湖水里砸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宴席上渐渐踹不过气的压抑氛围也随之被搅动。

浅月等人齐齐往后看，见是一侍卫装扮的人带了一妇人进殿，身后还跟着几个抱着木盒的丫鬟。

众人不明所以，浅月几人却是知道的。入殿的分明是单高带着钟嬷嬷并春巧春笑四人。

钟嬷嬷自知今日一旦坦白不是被皇上定罪，就是会被周氏报复的后果。但不坦白自己孙儿钟雨又会有生命威胁。钟嬷嬷不是什么好人，对自己孙辈却是看的比自己还重的。

见单高年纪小，以为能仗着年纪压一头。因此她被一路强迫带进来的路上就吵吵嚷嚷个不停，胡乱撒泼道：“哎哟，动用私刑了。救命啊，皇城就有动用私刑了的人了啊。无视王法！你这是无视王法！”

单高不理，只制住钟嬷嬷的手肘不让她跑掉。这可是郡主吩咐的事，不能办砸了。

等带到殿前时，单高押着钟嬷嬷强行跪下。对浅月拱了拱手后随即退到了坐在宴席上的楚辞身旁。

钟嬷嬷撞的膝盖一疼，圣上面前不敢再放肆。整个人都瑟缩起来，当抬眼看见身前同样跪着的周氏时更是止不住的身子发颤，连带声音也发抖起来：“参见皇上，皇，皇后…不知叫老，老奴有何事，还望，望告知。”

楚帝看不上钟嬷嬷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冷淡道：“有关周氏谋害袁氏一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钟嬷嬷下意识又是一抖，皱着张发黄的老脸道：“老奴，老奴对此事，一概不知。”

浅月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周氏立即正义凛然道：“皇上，臣妇这孩子平日就不听本妃听教，顽劣不堪，撒谎懒散。

臣妇只当这孩子是姐姐去世受了伤，不愿听本妃管教也是人之常理。可是…”

周氏的声音哽咽起来，悲伤道：“可我不知这孩子竟已经长成了这副模样。不顾本妃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照顾便不说了，也许臣妇本是没福相的命。

可这孩子竟敢戏弄皇上，拿这么一件毫无根据的事情闹到圣上面前，实在是…实在是…”

说不下去了一般，周氏重重的磕了一头。悲痛道：“是臣妇对不起姐姐，是臣妇没有教好瑶儿。皇上要惩治…就惩治本妃，还请皇上…给瑶儿一次机会，她还小…”

周氏哭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完后特意含泪温柔的看了跪着不曾有半分动容的楚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