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连忙扶起箜篌,方才劝说:“娘娘,慎嫔是新人,陛下自然是觉得新鲜有趣,过段时日便又回记起娘娘的好了,娘娘莫要恼火,反倒让别人说娘娘心胸狭隘。”
夏悯儿坐在罗汉榻上将茶杯举起来正要摔下去,听到洛书说的,才顿住了动作,攥紧了茶杯,硬是忍住了怒火。
砰——茶杯被狠狠放在了桌上。
“难不成这口气本宫就要咽下去吗?”夏悯儿依旧愤懑不平,略施粉黛的面颊也因为怒火白了不少。
洛书凑过去给人按着腿,不紧不慢的说道:“娘娘不必恼火,依奴婢看,慎嫔得宠总比舒夫人专宠的好,更何况有慎嫔分了陛下的心,陛下也不会日日都去芝兰殿。”
夏悯儿闻听此言,才消了些许怒气,挪了挪身子,择了舒坦的姿势倚在罗汉榻上,说道:“此话倒是不错,与其是温玉澄得宠,不如是那个和本宫八竿子打不着的慎嫔…”
夏悯儿从前位居四妃,却高傲冷漠不愿意和任何人为伍,只仗着皇帝的宠爱,如今落魄,依旧是独来独往。
自这一夜用琵琶引了皇帝到逍遥殿,皇帝便好似着了迷一般,连着听了一整月,月末便晋慎嫔为慎美人。
阮轻轻倒是比慎美人还要高兴一些,拿了亲手绣的帕子和香囊便去了逍遥殿请教,顺便送了自己亲手做的蜂蜜桂花糖糕。
只是慎美人从来不喜甜食,也不好拒绝,便收了放去小厨房,吩咐琉璃去吃了,阮轻轻在逍遥殿坐了一整日,傍晚时分免不了腰酸背痛。
算算日子,傅川好几日没踏足后宫,今夜倒是想去看看江映柳,原因是午后用膳时,上了一道松鼠鳜鱼,傅川便想起来许久没吃江映柳做的松鼠鳜鱼了,多鹿提前去了夕照殿知会了一声。
多鹿走后,露浓笑着说道:“娘娘,您算的真准,让奴婢买通宣室殿小厨房的人做了松鼠鳜鱼,陛下果然想起了娘娘来。”
江映柳站在门口,抬手扶着门框子,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陛下的心,岂是本宫可以揣摩的,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幸运罢了。”
露浓兴高采烈的说道:“无论如何,陛下快来了,奴才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吧。”
江映柳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寝殿,不过三刻钟左右,傅川御驾到了夕照殿门前,他坐在御驾上看着夕照殿的匾额,琢磨了片刻,才下了辇,走了进去。
“陛下驾到——”多鹿高声通报。
江映柳着一身明黄色素绢烟纱裙缓缓出来,勾唇福身:“臣妾恭迎陛下圣安。”
傅川步子轻快的走上前去扶起弱柳扶风的江映柳,笑意和煦:“爱妃不必多礼,朕甚是想念爱妃亲手烹制的菜肴,今日爱妃可要给朕再露一手啊。”
多鹿比任何人都了解圣上,自然知道这江贵人的厨艺了得,圣上又贪嘴一些,以后免不了要往这夕照殿跑,若是这江贵人是个会来事儿的,以后怕是晋升的速度都比别的妃嫔快许多。
江贵人温柔浅笑,只是点头:“早已备好了,就等陛下来一起享用呢。”
傅川牵着江映柳的手走上台阶,进门的前一刻却想到了大门口的匾额,随口说道:“夕照殿这个名字寓意不好,夕照之后便是暗夜,更名为冬煦宫吧,爱妃意下如何?”
“冬日里的太阳,温暖明媚…”江贵人笑着看向傅川,点了点头:“陛下起的名字臣妾自然欢喜。”
“你欢喜便好。”傅川牵着江贵人走进寝殿,多鹿跟着进去,回身关了门,门外一应宫人都在外头等着进去伺候。
隔日,江映柳便晋了嫔位,封号熙。
待新的匾额做好,傅川亲手题了字挂在冬煦宫门上,江映柳便让人将消息散一散,最好让韩幼雪知道,如今她是如何得宠的,即便从前一直被韩幼雪和长孙若瑜压一头,如今不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春日里景阳宫满院子的桃树便都开了花儿,纷纷落落的铺了一地,宫人们每天扫也扫不尽,这儿扫干净了,哪儿又落下了一片儿,连着像是桃花铺成的地毯。
“人面桃花相映红…”裕惠妃站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的落花,便想起了和傅川初见时,听的那一曲〈题都城南庄〉。
斐儿拿了披风来给裕惠妃披上,说道:“娘娘,春日里风大,当心着凉。”
裕惠妃淡然一笑,又问道:“阿坤近日可有送家书进宫?”
斐儿摇了摇头:“并未,奴婢听说二少爷被陛下委派和夏大人一起去查贪污军饷一案,想是有段时间不能送家书给娘娘了。”
裕惠妃倒是知道这一茬,便放心下来,说道:“陛下看重阿坤,本宫也欣慰,从前他总是不愿意入朝为官,日日烟花柳绿,成康的公侯王府贵族门第都不愿意将女子许他,本宫那时还苦恼他如何成家,如今他也算有了一番作为。”
“娘娘何不禀明陛下,给二少爷赐一桩美满婚事?”斐儿笑着道。
裕惠妃闻言便沉默了下来,北山坤如今也过了及冠之年,是时候成家了,她也是时候寻个机会求陛下赐婚了。
“本宫记得镇国孟老将军有一孙女,名唤孟祈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倒是个好人选。”裕惠妃转身进了殿内。
斐儿跟着进去,说道:“是,孟三小姐是个钟灵毓秀的可人儿,出身将门,无论是男子的骑射还是女子所长的诗词琴棋女红,都是如今成康帝都名门闺秀中的佼佼者,配二少爷自是天作之合。”
裕惠妃莞尔一笑,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五皇子和七公主的满月宴过后,阮轻轻做了纸鸢在御花园放着玩儿,慎美人陪同着,又给纸鸢上题了字‘惟愿与君朝朝暮暮’。
慎美人坐在雨花亭中看着阮轻轻放纸鸢,这样惬意静好的日子,本就是她想要的,但是她不想在这个地方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与爱人分开的每时每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罢了。
阮轻轻正拉着细绳后退,脚下踩到了一颗石头,崴了脚摔了下去:“啊!”
玲珑闻声转过身去看,便看到阮轻轻摔倒,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慎美人也吓了一跳,起身疾步行至阮轻轻身边:“舒姐姐!摔疼了没有?来人,传太医!”
阮轻轻原本只是擦破了手掌,可她想要站起来时,脚踝剧烈的疼痛瞬间爆发出来,阮轻轻疼的皱起眉头倚着玲珑:“疼…脚腕儿疼…”
回了宫以后太医便赶来了,先给阮轻轻正了脚踝的骨头,敷了伤筋膏药,未保万无一失又把了脉,慎美人看着太医的表情越来越喜悦,心中便有了猜测,直到太医起身拱手说道:“恭喜舒夫人,您的脉相是喜脉,已经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阮轻轻又惊又喜,瞪大了眼睛问道,生怕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