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程咬金盯着宗秀画的图,他总算明白为何要让军器监打造了。
乖乖,光是这尺寸一般的工匠还真做不来。即便勉强造出,只怕也是劣质玩意,难当大用。
因为宗秀给出的尺寸实在太大,直径足有十五丈,真做出来怕要几千斤重。
“奇了,奇了。老弟,你确定要打造这东西?”
程咬金指着图样问道。
诚然,从宗秀要来笔墨开始画的时候,程咬金就有种是曾相识的感觉。
然而等宗秀真正画完,却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光尺寸更大,连造型也变了。
宗秀道:“你先说军器监能不能造吧。”
“能倒是能。只是这也太大了,真能用吗?”
程咬金疑惑道。
宗秀咧嘴一笑:“我既然敢造,自然保证它能用。老哥哥,水车的事就拜托你了,让军器监帮我造三个出来。”
“啥,这么大的玩意你还要造三个?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吧。”
程咬金大惊。
宗秀笑了:“正是因为没钱,我才要造三个。这叫提前投入。”
宗秀画的图正是水车。
只是和现在大唐百姓用的水车不同。
水车最早出现在东汉末年灵帝时期,为毕岚所造的翻车,只有轮轴槽板等基本装置。灌溉之时,还需要人力或者牛马来拉动。
而宗秀直接把后世的水车图画了出来带有齿轮的挂筒水车,俗称水翻车。
下午的时候,安伯易说要砸墙引曲江水进去,宗秀就想到与其砸墙,不如直接用筒车引水。
只要水车弄好,到时候再搭建竹渠跨墙引水,不光保证了工业园区的私密性,还能在曲江多一道风景线。
反正曲江水一天到晚奔流不息,挂筒水翻车会自行驱动,能省不少人力。
到时候水车引进来的水不光能用来洗纸,还能把竹渠分散开来,用于大家洗澡、洗手、洗衣做饭,连姜家村的田地灌溉都能有极大的便利。
宗秀是想模仿后世的自来水管,才故意把水车往大了建。
一架新型水翻车足有十五丈高,都赶小型摩天轮了。
宗秀原以为这么大的东西军器监若造不来,那就缩小下尺寸,没想到程咬金却说可以造。
“老哥哥,这东西就拜托你了。麻烦您和军器监打个招呼,让他们加把劲,钱不是问题。”
宗秀不差钱,他差是技艺高明的匠人。大唐军器监汇集天下能工巧匠,人手也多,若能借军器监之手打造挂筒水翻车,不仅质量刚刚的,还能大大的节省时间。
程咬金两眼一转,忽然咧着大嘴笑道:“老弟,要不这样。这玩意我可以让军器监帮你打造,还不收你一个子。”
“这多不好。”
宗秀听不要钱,急忙推脱道。
“嘿嘿,你听俺说完啊。”程咬金小心翼翼的收了图纸:“俺免费帮你打造,可这图你要给俺,让俺献给陛下。”
宗秀:“……”
得,程咬金这不精明着嘛。
程咬金嘿嘿笑道:“临近江河湖泊的田地以水车灌溉,能极大的节省人力物力。现在沿水百姓用的水车多是老旧的翻车,要人力、牛马牵动。可你这图翻车只是加了挂筒、齿轮,就大大不同,只要有水流动,便能自行引水岸,一次引来的水还多。”
“所以你要献给陛下了?”
宗秀瘪了瘪嘴。
程咬金也不否认,笑呵呵的说道:“长安城内能有啥秘密?且不说你这东西是让军器监造,即便自行找人造了,那么大立出来陛下还能不知道?咱们做臣子的,与其等陛下来问,不如主动交给陛下。此物件与农耕有一定的便利,陛下见了也会欢喜。”
程咬金说的很对:如今大唐刚立国不久,天下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农耕在古代是极受重视的,若不然士农工商四大阶层里,“农”也不会排在第二。新型水翻车能给沿江、沿河的百姓带来便利,老李肯定高兴。
“罢了,罢了,你要献便献,只要别耽误我用就成。对了,此物即便普及,也要因地制宜。我旁边是曲江,才敢造十五丈的大水车。你可别什么小沟小河都弄这么大的。”
“省的,省的,俺又不傻。”
程咬金抱着挂筒水车图,一个劲的咧嘴发笑。
他急着献图,也没了挽留宗秀喝酒的心思。
宗秀哪能看不出程咬金那点心思,又客套几句,就和姜晨离去。
回去的路,姜晨不禁好奇:“会长为何不自己献图?那玩意就算不如拼音法,也能换不少赏赐呀,咱现在可缺着钱呢。”
姜家村一再扩建,花费巨大,现在宗秀又要弄造纸厂,也是一大笔投入。姜晨作为宗秀的贴身侍卫,自然晓得宗秀真是的财政状况虽不至于捉襟见肘,可也好不到哪去。就连柴家运来的竹子都是拿报纸抵账的。
宗秀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东方天空刚升起的月亮,幽幽的说道:“咱们吃肉,也要给人留口汤。从我到长安来,没少受卢国公的恩惠。次文字拼音法和字典的事没能带他,这次送他个水车图也算表表心意。”
“会长此话何意?”
姜晨不明所以。
宗秀低声道:“卢公看似莽撞,心却细着呢。有些事你不懂,莫问。”
“是。”
姜晨应了个诺,马鞭挥动,拉车的马儿吃痛再次加快步伐。
马车中,宗秀看着月亮,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程咬金有意结交他,他又何尝不是故意接近程咬金呢?
如若不然,为何打造个水车,他还连夜来找程咬金帮忙?
军器监可并不归程咬金管啊!
宗秀忙了一天,到家的时候倒头就睡,睡醒后又急急忙忙的往姜家村去。
他心里还记挂着造纸厂呢。
然而人刚到村里,突然发现两个不该出现的人正跟在安伯易身后忙前忙后。
“师公子,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吏部考试吗?这位是……”
宗秀有点懵,昨个师从文可是急着参加秋闱,还想把安伯易一并带走的。
“哈哈,夫子,学生想了一宿,决定和大哥一样,不考了!”
“所以你也决定放弃仕途了吗?”
宗秀翻了个白眼,现在的文人都这么霸气的嘛,秋闱说不考就不考了?秋闱大考可不同后世的高考。
高考完你还要大学,毕业了说不定工作都不好找。
而秋闱过了,那可是能直接当官的!
古代士子数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知吗?
师从文潇洒一笑:“大哥说的对,我们还年轻,考取功名什么时候都行。然而错过了夫子,那就真的错过。”
安伯易更是拉着另一个腼腆的少年,前道:“夫子,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我结拜三弟复姓乐正,单名一个阳字。”
乐正阳急忙见礼:“学生乐正阳见过夫子。”
“乐正公子莫要客气,你为何也跟着过来了?”
宗秀心里奇怪,要说安伯易和师从文来也就罢了,乐正阳咋也跟来了?这货昨个没来,不可能冲着他的名头,就愿意放弃改变命运的秋闱。
乐正阳刚过十八,性格虽然内敛,脑子却活络着呢。师从文之所以愿意放弃秋闱,和他也有极大的关系。
昨天师从文回去的时候,乐正阳没见到安伯易,便问了下情况。
听完后,乐正阳更是气的直拍大腿:“二哥啊二哥,你可是错过一个天大的机缘!”
当时师从文就傻了:“什么叫错过天大的机缘?”
乐正阳是这么说的:“我问你,陛下赐宗秀何号?”
“天下文宗啊。”
“那不就对了!我等做学问,为的不就是名垂青史吗?昔日孔圣人坐下七十二贤,不见人人为官,却被世人传唱千年。现在宗秀贵为天下文宗,若我等留在他身边,就算当不了官又如何?千百年后,世人亦会知道天下文宗身边有哪些学生,做出了何等贡献。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