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家预先在京都西郊设立的马舍遇袭之时,细川藤孝、服部秀安等一行二十余人已经骑着马提前开溜,沿着国道一夜之间偷跑了约四百町40公里的路程,来到了和泉边境,找到了自家驿所,然后立即受到了安静但却郑重的接待。
最后一段通向岸和田城的路,他们可以躺在商用牛车改造成的座驾里,安心休息。
这几年以来,平手刑部大人一直试图创立成熟的驿所制度,理想情况是每个据点都有人两班倒二十四小时待命,可同时为传令、情报、运输、护送、商贸等多个领域服务。不过至今只有和泉内部才勉强搭起了架子,其他各处还有待展开。主要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力有限。
虽然只要放开标准,拿俸禄做吸引,想招募多少家臣都很简单,但足够优秀的人还是没那么充足,必须用在最紧要的地方。总有些不受重视的部门会充斥着无能的关系户、老油条与混子,就算给钱也干不出政绩来的那种。
至于其他近畿大名,基本不可能有类似想法,就算有也不可能有实力去完成。
所以,细川藤孝、服部秀安这一行人以黑暗为掩饰行进,显然是最安全的,别说是敌方部队,就连盗贼甚至普通行人,都几乎不会在国道上出没。但夜行也是很困难的,很容易走散或者迷失方向。若非队伍中有经过特训精于寻路辨认方向的人员,也不会临时这么选择了。
星夜之下与马匹的交流也是个挺大的问题。幸好队伍里同样有驯兽的专业人士。
还有精制的马灯,虽然做不到人手一副,但四五个人共用一副还是勉强可行。
如此马马虎虎也能完成夜骑的壮举了。
饶是如此,仍有两人在路途中失足落马,不慎摔伤。
其中一个是年迈的谱代幕臣上野清延,老身子骨倒还结实,虽然摔断了手臂,但勉强还能行动,稍微包扎一下坚持着继续骑马。
这令同行之人对其的印象大大为之改观。
“看来这群幕臣,也不完全就是废物、胆小鬼和墙头草嘛!”
这种想法在大家心里产生着。
但另一个,化名为“伊藤诚”的忍者情况就糟糕多了,几乎陷入昏厥。没办法只好留了两个人,带着这倒霉蛋找地方投宿。
服部秀安特意交代了一句:“这人虽然看起来挺惹人厌,但毕竟成功调略两名敌将,为我们进入相国寺提供很多帮助,一定要让他坚持到回来领赏,才显出我们的厚道之处。”
细川藤孝则叹息说:“听了你们对这位伊藤殿的评价,我只担心被投宿的那一户人家……希望那里没有一个年轻漂亮又未出阁的女儿。”
至于其他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故就更是层出不穷。
毕竟大伙都累得够呛,全凭意志品质一路支撑,难免会有走神犯困的情况。
倒是一向羸弱,又受了箭矢之伤的足利义昭精神最好,昂首跨马挺立在最前,反复夸奖平手家提供的“神药”效果拔群。
可是,旁边看来,总觉得将军大人的情绪过于异常了,一路之上,不断地以慷慨激昂的陈词,声称要如何如何惩治乱党,夺回京都云云,却全然没有顾及任何细节问题,完全不似往日隐忍谨慎,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当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时举止失态也在情理之中,幕臣们都没有过分在意。
经过一夜骑行,第二天上午到了驿所,足利义昭休息了片刻,坐上牛车的车厢之中,忽然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地原形毕露,大声惨叫着说中箭处疼得要命,鼻涕眼泪不住往下流,在沓板上打滚。
这把左右随行的人吓得不清,幸好服部秀安及时问询赶来,再次提供了“神药”的帮助,令将军大人重新安定和振奋下来。
事既至此,终于有些幕臣感到不妥,悄悄找他们现在的主心骨细川藤孝旁敲侧击的谈“神药”的问题。但后者大手一挥,坚定地表示:“不可舍本逐末!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公方大人能安全离开京都,脱离乱党的势力范围,其他的顾不了那么多的。放心吧,神药的事情,我心里知之甚详。”
既然如此,幕臣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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