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住到哪里去?”沈寒面色不虞了一秒,“既然都已是夫妻,自然是在一张榻上安眠。”
他起身向前两步,走至卓锦身边,低头微微惑人的笑,以手擦过她还怔愣着的脸上的点心碎末,用手捻了捻任其掉到地上,便笑问她:“难不成你可是怕我了?”
卓锦被他这暧昧的动作唬了一跳,脸上不知何故起了飞红,虽然胆战心虚,却还是紧咬牙盯着他放出狠话:“怕你?我卓锦生平倒还未曾知道怕字怎么写,不想跟你一张床睡怎么就成了怕你了?”
“哼哼…”沈寒自胸腔中发出几声低沉悦耳的笑声,面容沉静自若,回了自己座位一撩衣摆坐下,“如此,若不是怕我,那你可敢和我同床共枕一夜?”
“怕啥怕!睡一夜就睡一夜!你还真以为我是羞羞答答的闺中弱女子了!”话一出口,看着那张稳如泰山不动声色却又隐隐绕有乐趣的脸,卓锦顿时发现自己上当了。
他倒还知道她这样的性子最受不得激将法。不过一句话,她就又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了。
“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想着今晚还要跟他一张榻上睡,她只好安慰自己就当是跟哪个兄弟一起凑合几晚就罢了。
被他将了一军,卓锦也想扳回点场子,忍不住半是真心半是假意有心想诓他道:“先说好,我睡相可是不大好的,你可要多担待。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下什么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事,阿锦的睡姿即使再怎样粗犷,我也是不会说的。你只管安心睡觉便是。”沈寒温柔的笑道。
仿佛一拳打到了软棉花上,卓锦再生不起气来。
两厢气定,只在卓锦走到百宝阁前览阅着那些小玩意,身后就传来沈寒的话来。
“柳妈妈,去鹧鸪院把绾绾喊过来,就说我有事与她当面交代。”
名叫柳妈妈的刚才还伺候她用点心的仆妇领命匆匆离去。
卓锦放下手中的鎏金小香炉,忍不住思量这刚才无意中听到的这叫“绾绾”的女子是何方人氏。
能在丞相府有自己院子,而且称呼直言姓名,难不成是丞相府的妾室?
大户人家在娶亲之前往往早已纳的有小妾,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在正妻娶过门后,这些之前的小妾,或去或留便一切悉听主母尊便了。
而沈寒所说的绾绾,只叫了她一人,难不成这府内只有她一个小妾吗?
卓锦面色不改,只唇角微微噙了抹冷笑。
沈府没有个女人管事,想必以往都是这名叫“绾绾”的小妾管理中馈。今日把她叫过来,是想让她和自己当面交接一下吧。
她眸中蓦地闪过一道冷光。
沈寒,如今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是不假,但是要我捆在你家里当一个花瓶式的全职太太,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正在思量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下人的喊话。
“绾绾姑娘到了。”
只一句话,卓锦蓦地瞪大眼睛,眼中划过丝不可思议,口中已忍不住呢喃泄露出口:“怎么会是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跨进门槛,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便响彻了室内。
卓锦转过身来,正好遇见眼前的女子向她微微一倾身拜福,“歌姬绾绾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那是个年芳不过十六的窈窕女子,她身着一件象牙白色如意云纹衫,下半身罩莲青色八幅罗裙,头上梳着一道高高的飞仙髻,斜簪一株金海棠珠花步摇。面皮白嫩,尖下巴,两道黛青色的娥眉,一双盈盈秋水般的明目。眉目舒朗,笑容干净,让人看着就生起几分舒心。
再听得她笑称自己是“歌姬”,原本还有几分怀疑“洁身自好”的沈丞相人品的卓锦疑虑都打消了。
但她称自己夫人,如果自己真有心想做好这个夫人的话,早就应该看着站着的她,下令吩咐左右让人给她搬个绣墩来了。
但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听沈寒的话,乖乖的当他家的女主人。
所以她看见绾绾向她见礼,也只略一点头,笑应一声。
站了一会也有些乏了,卓锦兀自走上炕上坐下。就见沈寒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吩咐柳妈妈搬个绣墩来。
“谢老爷。”绾绾也并不推辞,微微抿嘴一笑,便大大方方地在绣墩上坐下了。
只是那双秋水美目,却不时隐隐像阵看不见的风似的扫来。卓锦习武之人,五感更是比常人灵敏,仅仅是略有知觉,但待一打眼过去,绾绾却往往微撇了眼,此时回过头来,有几分善意的疑惑地望向她。
可她明明感觉到了,面上微微有些刺痛的感觉。
正微冷地盯着她瞧,想看出她心底掩藏的到底什么狐狸尾巴,便听见一旁的沈寒道:“绾绾,此番叫你来不为他事。”
“以往都是你把手家里的中馈,如今有了新夫人,等明天,也好是时候将对牌,账簿都交接下,带领夫人熟悉熟悉府内的事物。”
绾绾不作他语,也无一分让她交出中馈处理权利的不满怨怼,只盈盈拜下笑答:“是。”
她站起身,灵动的脸上有了几分俏皮:“总算是把夫人给等来了,不然让绾绾每天处理中馈这些事,可是累死奴了。”
“绾绾出身乡野,本就力不足任,所幸夫人出生声名赫赫的将军府,一定比奴更有办法处理中馈吧。”
卓锦心内顿时一堵,气闷不已。
这才第一天,这丞相府后院的女人就要和她杠上了。
她嘴上奉承的夸她是将军府出生,高门大户,但京里即使三岁小孩都知道,她素来潦倒不通庶务,纨绔怕读文章。要她去处理中馈,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绾绾岂会不知?
想必未必是不知,而是故意说来与她听的。
冷笑一声,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心内理了理思绪话头,便笑道:“只怕绾绾姑娘抬举我了,我卓锦不过是个武人出身,于后宅妇人琐事之上实在没有太高的造诣。更无论说,我还有将军职务在身,今日正恰逢休沐,不然恐怕是不能日日待在后院里与绾绾姑娘闲叙谈天了。”
她说罢便带着微微笑意看了沈寒一眼,“沈丞相,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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