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城堡外面的事情是殿下在负责,但城堡内部,我们都听维可女士的,她才是这座城堡实际的负责人。”
本来歌姬以为管理一个城堡的女性一定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或者是深得殿下宠爱,但这位维可女士,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和蔼,只是有一次她听到了殿下和维可女士的吵架声,而殿下明显吵不过。
这让歌姬十分好奇维可的身份,一个连殿下都不怕的女子,究竟有怎么样的魅力呢?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当维可要找她谈话的时候,她有些慌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现在看来,维可女士很容易相处,歌姬心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阿卡迪亚,你可以扔掉脑海里所有对贵族们的印象,在这里,只要参与劳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在歌姬敞开心扉之后,维可也慢慢了解了歌姬的身世,她叫莎莉,父亲是来自帕特雷的车夫,母亲是本地的纺织女。
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又怀孕了,于是父亲带着母亲离开了阿卡迪亚,没带她,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和三十多枚铜币。
莎莉就这么被父母抛弃了。
所以她不得不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用各种面具来应付成年人,用自己的歌喉和美貌换取生存必要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价值就是这具身体,一旦年老色衰,自己就会失去活在世界的价值。
但现在维可告诉她,只要参与劳动,那每个人都有价值。
虽然还是不认可维可的看法,但歌姬莎莉内心深处觉得,这样,好像还不错?
维可想要潜移默化中给女仆们灌输新的价值观,她在找韦斯特道格谈话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除了要改善这些家仆们的生活环境,提高他们的薪水,增加他们的假期外,我们还应该让他们的精神得到成长。现在这些人对我们只有敬畏,他们做任何事情的驱动力都是我们的情绪,应该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了。”
“你准备怎么做?”韦斯特道格刚刚解决了米特里男爵,难得有了一些闲暇时间。
“要立规矩,成文的,公平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的规矩。”
韦斯特道格卷起了手中的地图:“你继续说。”
中世纪晚期的家仆和主人之间已经诞生了雇佣关系的雏形,他们并不像佃农那样一生只为一家人效力,已经渐渐从奴隶发展成为出卖劳动力获得食宿的自由人,在契约期满之后,家仆甚至可以跳槽。
这对阿卡迪亚堡来说不是一件好事,韦斯特道格从米斯特拉斯带来的家仆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以后肯定会依赖阿卡迪亚本地出身的家仆。
流动性高了,不稳定性也就随之增加,所以维可打算培养起家仆们的荣誉感和归属感,客观也能减少阿卡迪亚城堡被外部势力渗透的概率。
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小人物,维可还记得华夏古代那个从没分到肉羹就把主帅带进敌营的车夫,用一套规矩来保证小人物们的尊严,而不是靠韦斯特道格的个人魅力。
虽然韦斯特道格确实是个好人。
“在阿卡迪亚堡,生杀予夺自然在我们手中,但我希望不是用情绪而是用规矩去管理他们。如果一个人能随意决定你的生死,难道你不会恐惧吗?这种恐惧导致了无论什么,因为他们没法揣测我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所以,哪怕他们要恐惧,也应该恐惧规则,而不是具体的人,不是你和我,不是**公,甚至不是皇帝陛下。”
“但是我们能怎么样呢?超前时代半步是天才,但超前一步,那就是疯子。现代化的雇佣体系,将工作和生活分离的劳动环境,我们都没法做到,甚至说,我们做到了,他们反而会怨恨我们。你会摧毁他们寥寥无几的安全感,只有将自己和城堡紧紧绑在一起,他们才会觉得这是安全的。”韦斯特道格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没必要想那么远,我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么事情?”
“把家仆变成正式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