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出 征(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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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把冉子献给楚王,二是将季子嫁给你。”景公哀怨地叹道。

“不是……”夫差急了,道:“冉子入楚宫,尚说得过去。季子嫁入吴国,怎么就成了一桩窝囊事?”

景公不理会夫差不满的情绪,自顾自地说:“宋吴联姻,一开始,就是一桩交易,我根本就没顾及季子一生的幸福。你与季子,若没有一段前缘,她是不是也得委曲求全,置身于吴宫?宋国若是足够强盛,季子在本国就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而不是远嫁他国,远离故乡,远别亲人,饱尝思乡之苦!”

见景公这么一说,夫差顿时没了脾气,他喝了几口,喃喃自语道:“那一日,幸好季子出宫游玩,又恰逢暴雨,恰逢山路滑塌,恰逢我路经此地,否则……”夫差不敢想像,他与季子,能否如今这般恩爱缠绵?若没有这次相遇,两国的联姻,他与她,顶多是名分上相敬如宾的夫妻。于他而言,只是名义上多了一位夫人,合则多见,不合避而不见!但对于季子而言,却是一生的劫难!

“季子算是万幸,虽然嫁得远了些,起码是她中意的。冉子可没这么幸运,她与太傅之子梓博,自幼相识,二人情投意合。原本打算为她赐婚。不料,楚祸突然降至,不得已,冉子以一己之躯,退了这场兵灾。想到她一柔弱女子,孤身飘零于楚宫,恨不能撞墙赴死……”说到伤心处,景公痛哭流涕,不能自持。

从景公痛彻心扉的哭声来看,他对两个妹妹,感情的确很深,出于无奈,不得不出此计策,夫差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景公抹了脸上的眼泪,闷声不吭,一个劲儿地喝酒。夫差安慰道:“几年都熬过来了,再耐心等一等,一到郢都,就把她带回来。”

“就怕到时楚王先下手,取冉子性命。”景公不顾仪态,像个孩童般“呜呜”地哭泣。

夫差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失态,竟愣得不知如何来宽慰景公,他苦思冥想,最后勉强挤出话语道:“冉子心地善良,上天应会垂怜于她。大舅哥,不必太忧心。”说得话,连他自己都不敢信服,只能权当安慰。

“会吗?”景公停住哭声问道。

“当然了。冉子受了那么多委屈,是时候回来了。”夫差强装镇定道。

景公抽吸了几下鼻子,神色恢复些,对着苍空虔诚地祈求:“上天保佑,护冉子平安归来。”

“放心吧,你在这儿多想亦无用,倒不如想想她回来后,宋国怎么全身而退?”夫差抓起一块酱肉,咀嚼着。

“想过了,此次出兵,借着吴国的旗号。我又不露面,所以,楚王不会知情。”景公情绪平静下来。

夫差斜睨着景公,不满道:“你们这些人啊?”

景公抱拳求饶:“没办法啊,宋国不像吴国,实力强大,无惧于任何诸侯国。我们生存在夹逢中,不容易啊,包涵包涵!”

夫差不与他计较,他问道:“白天跟在你身边的文弱书生,就是冉子的心上人吧?是不是想着,救出冉子,就让他们远走高飞?”

景公愕然,脱口而出道:“你怎会知晓?”

“自打你们一踏入营地,就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没有这点本事,还怎么带兵打仗?”夫差不屑一顾。

“梓博武功虽然比不上你,保护冉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景公替未来的妹夫开解。

“能自保便好,否则还要派人保护他们。”夫差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用心考虑他们的将来。

景公这时对夫差心服口服,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说出:“宋国,他们自然待不住的。至于去什么地方,等救出冉子再作打算。只要他们幸福,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赞成。我也已经准备好银两盘缠,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夫差看到景公虽然赢弱,对亲人却十分用心,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明天,把你未来的妹夫,调到我的账下。”夫差吩咐道。

“也是你的姐夫,没大没小。”景公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很高兴,这说明夫差肯出力帮忙了。

“酒也喝了,事情说完了,回去睡觉吧。”夫差打着哈欠道。

景公迟疑地道:“现在回去,恐怕不妥。吴王明令禁止行军途中,不准饮酒,被逮住你喝了酒,怕是要受军纪严惩的。”

“不是你说没事的吗?”夫差气不打一处来。

“吴王没问题,可是你不看看带兵的是谁?伍子胥、孙武!尤其是孙武,他连吴王的宠姬都敢杀!可想而知,事情若传到他们耳中,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景公怯怯地说。

“那怎么办?”夫差非常气恼。

“就……就在草地上睡一觉。你看,今晚月亮又圆又亮,听着潺潺流水,多惬意!等明儿一早,酒气散了,闻不出味儿,他们就抓不住咱俩的把柄,一举两得,多好!”景公心虚,极力提议。

夫差算是看出来了,自打开始,景公就盘算好在外过夜,自己被他巧言所惑,才中了道。于是,没好气地说:“谢谢你了,让我露天睡草坡!”说完找一处避风之处,和衣倒头就睡。

“至于嘛!”景公嘟嚷道:“常年行军打仗的人,天当被,地当床。不是很寻常吗?”夫差转过头,不予理会,没过多久,沉沉地睡了过去。倒是景公,离夫差不远处躯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公子申被禁足,连带着庄夫人被累罪。开春之后,吴王阖闾褫夺庄夫人执管后宫的权力,转而交由琼夫人掌管王宫诸事。琼夫人甫一接手,自然要核对帐目,以作界别。这一查,还真的查出问题,帐册上有一笔银两,明明白白已经被提取,却没有销帐,也就是说,这笔钱至今没有去处。询问管事,回禀是庄夫人让人取走的,说是要添置一批铜器,以更换损坏的旧器物。也就是说,庄夫人要么让人把铜器运送进宫,要么归还银钱,两相平帐。

“琼妹妹,本宫执掌后宫多年,帐册清晰明了,连大王都交口称赞,怎的你一接手,就说帐务混乱不清,莫非你比大王更为圣裁明断?”庄夫人轻蔑地瞥了琼夫人一眼,眼睛带着满满的敌意。

“姐姐息怒,妹妹不是这个意思。”琼夫人顿时心慌,她被庄夫人压制,战战兢兢生活多年,即使现在得到执掌后宫的权力,在看似端和实则强势的庄夫人面前,仍然心存惧意。“钱款去向不明,妹妹担心大王日后问将起来,无法交待。”琼夫人怯怯地解释。

“银子是谁支出,妹妹便去问谁!跑到和庆宫算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庄夫人趾高气昂,根本没把琼夫人放在心上。

“可是管帐的休公公说,银子的的确确送到了和庆宫。”琼夫人惶惶不安地说,之后她悄悄地向侍女随儿使了个眼色。

随儿不慌不忙,走到殿门口,故意提高声量骂道:“好个偷奸耍滑的奴才,自己吞了银子,却栽给庄夫人!走,看琼夫人怎么处罚你!”

“冤枉啊!随姑娘,小人抱了这么大的匣盒,亲自送到和庆宫,当着庄夫人的面,交给了心莲姑姑。”休公公十分害怕,吓得连滚带爬地奔到殿中,向琼夫人禀明经过。他颤抖着比划着大小,演示当日情形,这笔银子数额高达两千两,凭他一个小小奴才,捞家拼底也凑不出,若是庄夫人不承认,他这条性命肯定不保。休公公吓得脊背直冒冷汗,他人卑位低,指证庄夫人怕是不能了,遂向庄夫人身边的心莲求助,“心莲姑姑,您……您发发善心,求……求求您替小人说句公道话,当日,小人是不是将银两交给了您?”休公公因为惧怕绝望,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心莲脸色苍白僵硬,她虽想护住侍侯多年的主子,但事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很做到难视若无睹。望着可怜巴巴的休旧公公,她陷入两难决断。琼夫人看出心莲的焦惶不安,已然猜出大致情况。于是,她慢条斯理地说,“休旧做为管银掌事,罔顾王恩,致使银两缺损,数额巨大,收于苦监。待大王归朝之时,再奏请发落。”

“琼夫人,奴才冤枉啊!奴才清白恪守,没有贪拿一分银子啊,求琼夫人明察,求夫人明察…….”休旧奋力磕头,以求还以清白。

来人,把休旧关入苦牢,等候大王裁决。”琼夫人平静地说。

“琼夫人,琼夫人!”休旧苦苦地哀号。

随儿让人挟了他离开,一路上,休公公大声高喊自己的冤曲,一直喊,一直喊,直到他的号声消散于苑林。

“既然此事不关姐姐,妹妹打扰多时,也该走了。”琼夫人宛宛起身,离开之即,似自言自语地说:“这休钩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吞了这么多银子,唉,怕是命不保矣。”

适才与休旧的对质,庄夫人矢口否认,除了逃避罪责,还有私底下的打算。她与儿子申争夺储君之位,朝中大臣免不了打点,依宫中俸禄根本无力承担,所以,她趁打理宫务之机,侵吞银两,以作拢络朝臣之用。后宫之中,惟庄夫人一枝独秀,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安然无事。公子申被禁足后,她以为罚些时日便会无恙,就挪用了一笔银子,来抒通关系,谁曾想,刚开春,吴王就将治理六宫之权交给了与她为死敌的琼夫人。初掌权柄的琼夫人偏偏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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