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清乡街不愧是不夜城的一大景点,此时夕日欲颓,皓月渐起,尚不是需要点灯燃蜡的时候,街道两畔却早早的亮起了万家灯火。
层层叠叠的屋檐鳞次栉比,茶楼、酒肆、作坊各自打起了随风飘动的旌旗。
顺着房屋往下看去,是一条能够五马并驾齐驱的宽阔街道,一直延长到更远的地方,两侧的路上堆满了摊位,各种吃食玩意层出不穷。
道路上少有马车,多的是行走的百姓,他们或拖家带口,或携二三好友,一齐在这繁华的街市中游玩。
周菀青始终是放心不下,又瞧不见水齐回来,便一个人跟着楚阔天过来了。
她料想那大汉今晚便要报复回来,那时她隐在暗处,尽力帮上一帮。
为此周菀青还准备了一锦囊的石子,到时候用起来方便。
楚阔天已经投入到人流中,先朝着最热闹的那处去了,周菀青也连忙跟了上去。
那是一块划出来的区域,上面搭建了木头架子,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最下面两排的灯笼均是点亮了的,映照的这一片地域色彩莹莹,也不怪乎引人注目了。
那灯笼样式极多,还有些是鸟兽的形状,高高的挂在木架上,很是美丽。
楚阔天也来了兴致,他瞧了一会,伸手点了一盏六角灯笼,上面雕刻了梅花的形状,色彩也是普通的白黄色。
周菀青以为他会挑选些新奇的样式,谁料楚阔天竟指了这么个普通的灯笼。周菀青上前几步,打算也给自己买盏。
嗯,她瞧着那个小兔子生动活泼,喜人的紧,就是它了!
那老板就与楚阔天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远,周菀青只好等楚阔天走之后再去买了,她跺了跺脚,又在心里给楚阔天记上了一笔。
正在这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挂起的灯笼左摇右晃,尤其是那木架子,摇摇欲坠。
方才还聚在一起的众人都躲远了来,周菀青皱了皱眉,瞧向了楚阔天,发现片刻间他身旁竟多了些黑衣人,正与他缠斗在一起。
粗略一数,那黑衣人竟有七八个,周菀青摇了摇下唇,觉得此事不可为,假使人数少一点,她也就上前救助了。
周菀青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这点三脚猫功夫,怕是连楚阔天都不如,打打小混混也就罢了,真遇上这些亡命之徒,决计是不够看的。
眼瞧着楚阔天与那几人的争斗逐渐白热化,周菀青心里焦急的很,她忽地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偷偷摸到了后方,大喊一声:“楚阔天,往东南方向飞四五米。”
同时她抱紧了臂膀,狠狠的地撞向了木架子,硕大的灯笼木架轰然倒塌,压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衣人们。
楚阔天得了提示,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也是周菀青记得他轻功不错,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撞过之后,周菀青捂着胳膊,痛的不停甩手臂,早知道应该裹些布料的,现在不去看她也知晓胳膊上臂那处定然是青紫了。
正想着,有人一把抓住她臂膀,道了声:“走。”
周菀青惊呼出声,楚阔天已经搀扶着她飞上了房顶,又飞到了隔壁的大路上。
楚阔天扯着周菀青快跑了几步,拐进了一家漆黑的铺子,周菀青尚且没注意是这是哪里,只是察觉到停了下来,便出声道:“楚世子,你捏到我痛处了。”
“抱歉抱歉,一时情急。”楚阔天颇为尴尬的松开了周菀青胳膊,转开了脸。
周菀青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她将一缕头发拨到脑后,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一间成衣铺子吧,只是关门的早了些,毕竟一街之隔更热闹。”楚阔天揣测道。
“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周菀青又问道。
她本以为楚阔天会摇头,正好就可以借此告诉他日后行走江湖要多加留心了,没想到楚阔天竟点了点头说:“是四方教的人,这四方教在楚国各地均有成员,今日客栈那大汉也是其中的成员。”
周菀青一时愣住了,楚阔天竟然知晓这些人和大汉是一伙的,那他还大摇大摆的在这里逛街?
见她不说话,楚阔天只以为周菀青不明白,便解释道:“四方教的护教神兽是一只朱雀,他们人员都在脖颈处刺了一只红色朱雀上去。”
周菀青讪讪道:“哦,原是如此,那楚世子为何在这里呢?”
楚阔天将头转了过来,这时两人才注意到这铺子一片漆黑,楚阔天咳咳了两声,从腰间拿下了刚才买好的灯笼,取出火折子点亮了它。
方才一路打斗奔跑,他竟一直带着这盏灯笼。
周菀青越发的无语了,她叹了口气,听到楚阔天道:“那周小姐又为何在泉安城呢?”
周菀青沉默不语,楚阔天将灯笼递了过来,笑着道:“我想,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
周菀青接过灯笼,听他细细道来:“我也是预备着要去宣城,甚至比你早出发那么一天,我方得知这条消息,就往北疆去了。”
他正待再说时,铺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两个,应是有一队人。
楚阔天便闭嘴不言了,周菀青提着灯笼,默默转向了角落,那脚步声到了铺子门口,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世子爷,您没事吧?”
楚阔天将手背在了腰后,压低了声音道:“无妨,那些教员可都抓住了?”
“回世子爷,今日出来的都抓住了。这些小贼胆敢对世子爷出手,可算有机会把他们一窝端了,只是方才您突然离去,着实吓了小的一跳。”
楚阔天点了点头,许是想起外面的人看不见,又出声道:“那就好,方才遇到了一位熟人,便先走了。你回去告诉知府,依计行事,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门外那人领命,道了声是,又带着一堆人离去了。
周菀青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这时候她也明白了,那里是楚阔天不知江湖险恶,而是他和知府大人演了场戏,撒下了网。
只不过,除了四方教的人入了局,还多了一个自己,傻傻的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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