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容秀大病初愈,脸上的伤虽然几乎看不出来,但别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整个人清瘦了些,面色还带着病白,也不如往常有精神劲儿。
说来她也病得突然,自那日从重华宫出来,身子骨疲软的厉害,做什么也提不起劲儿,后来贪懒,赖在床塌上不想起身,谁知当日就发起烧来。
秦公公本以为是脸上的伤害的,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给她找来好些昂贵的药擦脸,直到她烧得不省人事,这才察觉这病症来势汹汹。
吓的秦公公赶忙找了太医过来看诊,连着好几夜都没能安睡,她那小院子里的人也是前前后后的忙了个够呛。
尽管忙的脚不沾地,谁也没敢抱怨,谁要敢在这时触秦公公的霉头,简直不想要命了,宫女太监们乖的像群小鹌鹑。
再说这头,太医说是白日里贪凉,晚上又不肯多加衣,寒凉入体而不自查,病症连日堆积,等到病发了自是凶险万分,好在平日里身体无恙加之年轻,药汤灌了半月,总算是见好了。
但她因此被禁足了,秦公公将她拘在这个小院子,没有全好之前不能出去,更不能在外待到晚上再回来。
可她自由受限也就罢了,如今是连穿什么衣裳穿了多少,吃什么东西又吃了多少,事无巨细全都有人记着,每日与秦公公汇报。
容秀心里叹了口气,放下勺子,将这盅鱼汤往外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吃了,她神情厌厌的,觉得整日里没意思得很。
侍候的宫女收拾了盅碗,说:“姑娘还想喝点什么,或是吃些糕点,奴婢好吩咐厨房去做。”
容秀摇摇头,说:“这些汤汤水水的才刚下肚,什么也不想吃了,你们就别忙活了,难得清闲,好好休息去吧。”
这个宫女看向另一个宫女,那宫女想了想,说:“那姑娘可是想下会棋?看会书?还是练练字呢?前两日的香囊还没绣好,可要再绣会儿?”
容秀看了看她们,说:“真想让我解解闷?”
两个宫女点点头。
她伸手指着小院子的门,说:“要不你们帮我把门打开怎么样?放我出去玩会儿?”
两个宫女顿时变了脸色,怕她来真的,惊慌无措地说道:“姑娘可饶了奴婢们吧,谁要是放你出去,秦公公会打断奴婢们的手的。”
容秀本就是跟她们开个玩笑,谁知道会吓成这样,她摇了摇手,让她们退下。
她扯着风铎摇了会,又拿着鱼食,准备去给外面那缸子鱼投喂投喂,她好歹也吃的饱饱的,不好叫哪些鱼儿们饿的两眼发昏。
院子里的那口大缸本是潜火队专门用来救火的,缸子比人高了三倍不止,不会划水的人掉进去肯定会淹死。
秦公公命人在缸外面修了一圈梯子,还顺带的把椅子也给按了,越发的惯着她。
她踩着木梯,刚坐上去,屁股墩儿还没做热和,便有人来通传,说是陈六来了。
陈六好几天前来过一趟,但她病着,起不来身,是秦公公见的人。
陈六被人领着进来,老远看着她坐在一口大缸子上,他仰着头看,下巴比脑门儿还高。
本欲行礼来着,容秀罢了罢手,说她这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别端着,自在点。
陈六前几天来的时候,分明记得这院子是没有这口大缸的,他仰着头,开口问道:“姑娘这是……?”
容秀拈着鱼食,望缸里扔,说:“喂鱼,要上来看看么?”
喂鱼?
这大缸子好像挺眼熟啊,原来是做鱼缸用的么?
世间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陈六收了收自己的酸下巴,干笑着说:“容姑娘真是……好雅兴……好雅兴啊。”
容秀撇了他一眼,他是那只狗眼看到她有雅兴来着?还好雅兴!
你懂个屁!
这是坐的高看的远,不能去外面还不能看看外面么!
陈六看她一脸不高兴,知道自己怕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赶忙岔开话题,说:“奴才前来叨扰,是有两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请示一下姑娘。”
容秀看着鱼缸里的鱼哄抢夺食,水花都溅到她手上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手,说:“说来听听吧,左右我闲着没事,就当解解闷。”
陈六赶忙说:“是这样的,自姑娘那日从重华宫走后,皇后娘娘便有些茶饭不思,如今这几日更甚,连药都不想喝了,奴才和常太医想了好些法子都不凑效,只得过来让姑娘你拿主意,看怎么办才好。”
容秀冷笑一声,说:“皇后无非是觉得,我们要保她的命,所以才有恃无恐,可如今啊,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她看着鱼缸里的鱼,有些鱼没了吃的,早就游走了,可有些鱼,仍旧在吃东西的那一团打转,可容秀偏往哪些游走的鱼儿身边投喂,逗得这些鱼到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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