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萱被她这副正经模样逗笑了,忙叫人取了蜜饯果子糕点来,招呼她们落座,自己则坐上了殿内的主位。
“你方才还不曾说,瞧本宫的字瞧出什么花儿来了?”林瑾萱又问道。
沈蓁打小同老师习字,正楷写得倒像那么回事儿,行楷就不行了。但好歹也是练过,晓得林瑾萱这字,虽比不上书法名家,但也算是下了很大功夫,是常人写不出来的字。
沈蓁向来佩服写得一手好字的人,沉思两秒便道:“娘娘的字,行云流水,风骨洒落。有大家之意,值得收藏。”
言下之意直曲方圆收放有度,有行书的自由,保留楷书的风骨,这不正是书写行楷所追求的吗?
林瑾萱愣了愣,随即微微笑道:“说得好。看来沈宝林倒是懂的。”
沈蓁微微红了脸:“只略懂些许。”
林瑾萱对她好感又多了些,同她道:“下次得了空,过来陪本宫练字,让本宫也瞧瞧你的字。”
沈蓁应道:“是。”
“你哪里来的好妹妹,”林瑾萱同薛清雁道,“当真有趣。”
后来便是薛清雁同林瑾萱的交谈,她们仿佛也多日未见,曾经一宫之下的情谊仿佛也不因薛清雁搬走而减淡些许,反而许久未见,更增添了念想之情。
沈蓁吃着蜜饯,酸酸甜甜,瞧她们讲话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津津有味。
她们讲往日趣事,林修媛说怀念薛清雁做的糕点;她们讲宫中趣闻,一年前温淑妃的哪个宫女到了年纪,申请离了宫。温淑妃替她觅得良人,现下那宫女生了个大胖小子,吵着要进宫给温淑妃报喜,差点被官兵抓起来;她们还说人事变迁,林修媛叹口气:不知不觉几年一过,花都开败了几载,宫中新人旧人交替,萧美人搬走后再没来看过她一眼……
沈蓁听得入迷,她的生活原本只局限在和秀宫的一方狭小天地,现下遇了薛清雁,又识得林瑾萱,听她们讲话,才晓得宫中还有这样的一面。
沈蓁只是同薛清雁来芷兰宫见见世面,可能光有一面之缘,不会有什么亲密的交集。
也不会知晓识得的这些女子,同她后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乃至于改变了她的一生。
那晓得今天就这么巧,薛清雁正同林瑾萱相谈甚欢时,一道女声悠悠从门处传来:“今日本宫倒是来巧了,芷兰宫这么热闹。”
沈蓁循着她们目光看去,女子身姿如弱柳,在婢女搀扶下踏进宫门。
华贵紫色长袍拖地,头顶正中挽一发髻,往左侧倾斜,似蔷薇花低垂欲拂。七尾凤钗固定着,两侧串珠长流苏垂至耳边,衬得她脸分外小巧。
她一双眼睛漂亮的出奇,若不是脸色些许憔悴,即便抹了口脂也能瞧出些许病色,也是个漂亮人儿。
“淑妃姐姐,方才说到你,你便来了。”林修媛起身迎接,沈蓁也跟着众人欠身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都免礼罢。”轻柔的女声响起,同沈蓁心目中四妃娘娘给人的感觉不同:她以为会是威严的、咄咄逼人的,未曾想是这副模样,甚至叫人想要亲近她。
林修媛搀扶着淑妃到主位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侧:“姐姐,近日身子可好些?怎么亲自过来?”
淑妃捏着帕子,侧头咳嗽两声,道:“近日气温回暖,精神好多了,才来找你。上次问你要的那幅绣图,本宫回去临摹了,怎么也绣不出那雀儿丰满多彩的羽毛。”
她让婢女将未完工的绣图递上:“你瞧瞧。”
林瑾萱接过看了两眼,指着绣图同她道:“这儿,姐姐走线便错了,此后都是错的。”
淑妃微微皱了皱眉头,显得人更加柔弱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瑾萱道:“改日我去永春宫,再教你怎么改罢。”
沈蓁瞧见淑妃蹙着的眉头微微展开,病容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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