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第一个周末,徐瑜兮仍旧去往疗养院陪伴施婷。或许是受了触动,陆怀瑾也回家陪伴了沈雅君一日。他陪着沈雅君走进菜市场,看着母亲那苍老的双手从菜摊挑选着新鲜的蔬菜,为了几毛钱的差价与老板进行着谈不上锋利的言语争执。
他感受过经济的困窘,可母亲的这份节俭还是触动了他。所以母亲的举动并未让他觉得有失了自己的身份。他提着买好的蔬菜,静静地站在母亲身后,当老板按照与母亲商谈的价格算计好菜钱。他伸手从老板手中接过菜,两人继续往前走去,他听见了老板的嘀咕声:“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陆怀瑾想要退回去,对着那人说一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可是,没有人有义务来了解你的生活。他们只会根据自己所见所听,来为某件事某个人做出所谓的判断。无人去讨论这样的判断是否有失公允,因为于许多人来说,这不过只是忙碌繁重生活里面的一点娱乐。至于事件究竟如何,无关紧要。
沈雅君买了许多菜,当两人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鱼虾肉样样不缺。可沈雅君似乎还总是觉得欠缺了点什么,这是每位母亲对于子女的那份爱意,尽管她满的都快溢了出来。可她们还是觉得不够,往往因为一句无心的言语伤了子女而暗自懊恼。
当两人走过一处卖羊肉的店面,沈雅君停了下来:“要不要买份粉蒸羊肉回去吃?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陆怀瑾不想拂了母亲的心意,点点头。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沈雅君便让陆怀瑾給楚辞打电话,请他来家中吃饭。想着周末,他独自一人,也没个去处。
可楚辞此时显然没有陆怀瑾的这份安适,为了能按时赴约,周末两日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陆怀瑾与楚辞结束通话,挽起袖子,帮着沈雅君打理食材:“楚辞在加班,来不了。”
提及楚辞,沈雅君是有心疼的。毕竟在国外八年,因为有了他的陪伴,才减了陆怀瑾在国外的孤苦伶仃之感。
“楚辞现在还是一个人吗?”她将买来的鱼洗干净,倒入料酒、适量的盐、又打入两个鸡蛋清,放入少许面粉,将它们搅拌在一起等候腌制入味。
陆怀瑾洗着排骨:“嗯。”
“你啊,也该劝劝他。”
“妈,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他自己想开才行。”
沈雅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鼓捣着其他的食材。她将今日所买的全部都从冰箱里面拿了出来,颇有一种要大摆宴席的节奏。
“妈,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我做好了。你待会吃了饭,给楚辞送一点去,再带一份回漪澜苑,给徐兮尝尝。”
见沈雅君如是说,陆怀瑾也不再劝了。准备一顿饭菜的时间往往比你吃一顿饭菜的时间要长的多。加之,沈雅君所做的食物,工序繁琐,要准备的配料极多,直接将两人的午餐时间顺延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以至于让陆怀瑾因为饥饿,露出来沈雅君多年未曾见过的贪吃模样。
这一举动直接将沈雅君的思绪带回到了陆怀瑾小时候的那段快乐时光,丈夫还未曾离逝,陆怀瑾的脸上也始终洋溢着如阳光灿烂的微笑。沈雅君低下了头,害怕自己的触景伤情会传染给陆怀瑾,让他想起过往的不快来。
陆怀瑾将一块羊肉架起放进沈雅君的碗中:“妈,有些事就别再想了。”
沈雅君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像孩子犯错时的狡辩:“妈没想。”
突然一直趴在沙发边上的兜兜带着几分试探性的眼神,走到了餐桌边。它有点害怕陆怀瑾,因为他对兜兜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冷漠。
然而,当兜兜刚刚走到沈雅君的脚边,他便伸手将它抱起。很明显,陆怀瑾感受到了兜兜身体的微微颤抖。他将兜兜抱在怀里,轻柔地扶着它的毛发,言语如同对待曾经的兜兜那般温柔。
沈雅君知道,儿子对于离逝兜兜的那份情感。可如今,他愿意接受这位家中的新成员,还接受了它的名字。无疑是儿子在用自己的行为,告知她生活是一份对过去的释然,对当下的珍惜。其实,陆怀瑾只是担心沈雅君始终揪着过去不放,想多了念多了会伤及身心。
吃过午餐,陆怀瑾帮着沈雅君将家中的一切收拾干净。便提着几个保鲜盒离开了家,他直接驱车到了君合。偌大宽敞的事务所,除了楚辞,未见其他人的身影。
他推门而入,保鲜盒中的香味让楚辞的注意力从卷宗上跳了出来。直接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到休息区,没有丝毫客气的从陆怀瑾受手中夺过餐盒,这就坐下打开吃了起来:“伯母的手艺,可以去开餐馆了。”
“与阿诗老师相比,谁高谁低?”陆怀瑾在楚辞的对面坐下,带了几分故意,是在试探自己这位好友情陷到了何种地步?
“伯母的手艺自然比阿诗的好。”楚辞言语诚恳,随后又说道:“但是,阿诗做的,即便是毒药,我也能甘之如饴的吞下。”
楚辞最爱吃的便是沈雅君所做的油炸鱼块,它们经历过食用油高温的煎炸,将酥香阵阵飘散,随后又在花椒海椒调味品的炒制之上,当它们各自的味道钻进鱼肉的酥脆之中,又减淡了它里面所隐藏的油腻。
楚辞吃着鱼肉,很明显这顿饭是施诗离开桂城以来,他吃的最心满意足的一顿。
陆怀瑾从包里掏出烟,抽出递给楚辞一支,被他拒绝,便自己淡然抽着:“阿诗老师,要是听到你这话,应该会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楚辞并不能完全确定施诗对于自己的情感。
陆怀瑾想着昨夜徐瑜兮与施诗聊天时,施诗所说的话。可也只顾自己笑着道,并未有告知楚辞的打算。
楚辞抽出纸巾,擦着嘴:“你今日怎么有空给我送饭?”
“徐兮去疗养院了。”
楚辞想要询问施诗父母的念头又一次爬上心头,可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盛世刚刚走上正轨,难道不应该很忙吗?”
“自然是忙。度假村的项目,与宋子衿约好了明日见面。”
“宋子衿?”
“嗯。一位刚回国的建筑设计师,徐兮很喜欢他在作品当中所呈现出来的理念。”陆怀瑾至今还不知道宋子衿与施诗相识一事,以为徐瑜兮对于宋子衿所表现出来的不喜,仅仅是因为他的傲气。
“宋子衿跟阿诗相识,你知道吗?”
“宋子衿认识阿诗老师?”
楚辞点点头:“还是旧交。”
陆怀瑾观察着楚辞提到宋子衿的神色:“这位宋子衿喜欢阿诗老师?”
“应该是喜欢的。”
“楚辞,你这情路还没有开始,就出现一位劲敌,貌似不顺啊。”
楚辞不以为然,笑容带了几分对于自己这位情敌的轻视:“阿诗并不是喜欢他。”
“那阿诗老师喜欢你吗?”
楚辞手中的菜,就那么停在了嘴边,出了一份谨慎:“至少不讨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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