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瑜兮的朋友很多,谈的来的却是很少,而对于能知根知底谈心的仅有施诗一人。不是她傲气,而是正如陆怀瑾所言,高处不胜寒,他们的每一步,出口的每句话都自带三分成熟的思量。
可跟施诗在一起不用,她们不需要考虑到这句话的出口似乎会损害到各自的利益,甚至心情。她们之间是心无城府的相交,她不需要虚伪,而她不需要谄媚。这样的一段感情给人营造出来的自然就是轻松愉悦的氛围。
徐瑜兮自从接管徐氏以来虽说很忙,可她每年都能腾出几天的时间与施诗一起找上某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走上一走。而相比一个人的旅途,施诗也更喜欢与徐瑜兮做伴而游。
今年似乎不同,要将两人游变成了四人游。或许是碍于一种四人之间情感的磨合阶段,徐瑜兮选择的地方并未太远。实则,是因为时间上的来不及。
国庆七日假期,她知道施诗至少要留出两天的时间去陪父母,而她与陆怀瑾,既要回徐家,也要去看沈雅君,至于陆家,暂时还未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这么核算下来,也就剩下三天左右的时间。
徐瑜兮虽说忙,可对于家人的陪伴却从未忽略。其实,真正了解徐瑜兮与施诗的人,都常说两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亦如她们都重情重义,对于某件东西的欣赏也总是不谋而合。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电视上的画面永远都是陪衬,它只是为了来缓和某个时间段家中突然出现的沉寂而已。
徐瑜兮跟施诗通完电话,回到沙发上:“楚辞怎么说?”
“他有点事情要处理,让我们先去。”
“刚好。阿诗要先去看父母,不如我们就把时间往后推两天?”很难说,徐瑜兮让陆怀瑾叫上楚辞,没有其他心思的安排。
陆怀瑾点点头:“那我明天先陪你去华法寺接爷爷。”
“行。”
对于吴家,楚辞多次会生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想法。几年下来,尹华以自己当年对于他短暂而又吝啬的恩情相诉,将楚辞一次次推进一场本与他无关的纠葛之中。
当最后一次,楚辞将与人斗殴的吴成宇从派出所接出来后。三人站在街口,多次的疲于应付,让楚辞生了厌恶之心,言语自然也带出了从未有过的陌生:“小姨,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吴斌,还是吴成宇,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尹华那刻只顾心疼自己脸上满是伤痕的吴成宇,楚辞的话语只是轻飘飘地在她心间过了,失了应有的看重。楚辞钻进车里,从后视镜里,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两人。突然就读懂了尹华的情感,其实她与尹媚一样,都是自私的。不同的是,尹华的自私比尹媚的自私多了一份母爱的温情。那刻,他在不停倒退的后视镜画面中,心疼自己。
吴成宇还是如同昨日那般,警察昨晚送来的饭菜还完好的摆在身旁。楚辞与警局的朋友打过招呼,刚准备去叫吴成宇。却看见一位年迈的老妇被人搀扶着气势汹汹的走进警局,嘴里不停念叨着杀人凶手四个字。这人便是吴斌的母亲,在街坊四邻以凶悍闻名。
楚辞没有见过她,自然不认识此人。他本站在吴成宇的身旁,看着老妇几人直冲冲的向吴成宇而来,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的看着吴成宇要如何面对这几人的讨伐。
老妇身后的身材健硕的儿子直接上前将吴成宇从位置上提起来:“你妈把你爸杀了,你居然还能坐得住?”
吴成宇也不反抗,样子还是如同昨日的呆滞。不管几人说什么,他都只是沉默,不说不哭,俨然没有了以往的让人反感的神气。
几人见吴成宇的模样,像是吓傻了,何况老年人心底对于孙子多少是有疼爱的。老妇拉着男子的手:“好了。你先放开他。”
男子应是老妇的儿子,他放开了吴成宇,随后又嚷道:“尹华呢?我们要见尹华。”
警察走过来,对着几人不悦的说道:“请安静一点,这里是警局。”
警察询问了他们是尹华什么人,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便带着他们往拘留室而去。当尹华被警察带出来,老妇便欲冲上去,幸好及时被警察拉住。所有的言语不需要任何的聆听,便可以知道他们所吐露的每个字应是一场怎样的辱骂。尹华冷眼看着几人,当时间到了的时候,她只是对着老妇说:“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杀死吴斌。”
老妇说:“吴斌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
似乎这样的一通质问与辱骂,并未解老妇的丧子之痛,边走出会面室,嘴里仍旧不停地骂着,路过他们身旁的警察,无一不蹙眉。恍如不用对吴斌进行针对性的了解,也可以从其母窥见他的性格与生活作风,自然在心底对于尹华的如此举动难免有多生出了几分可怜之情来。
“你们必须判她死刑。”
老妇嘴里一直念叨的这句话,恰好被刚从警局的休息室走出来的吴倩茹听见,直接冲上去:“你说判谁死刑呢?”
“我说你妈。杀了我儿子,当然要判死刑。”对于孙女,老妇的疼爱显然就少了许多。
“我妈才不会死呢?”
老妇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尹华即刻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杀人偿命。”
“我妈不会死。”吴倩茹据理力争,尹华的举动,家庭的破碎似乎已经将她的所有思考能力全都禁锢了起来。她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家庭悲剧里面,为尹华后半生的命运叹息,似乎忘记了要去考虑当下的一切,以及未来的生活。
“死丫头,死得可是你爸,他生你养你。”
或许是老妇的话语戳中了吴倩茹的内心,她直接嘶声力竭的吼出来:“生我养我的都是我妈,他是死有余辜。”
老妇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在死后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说,便扬起手来要打她,楚辞眼疾手快的握着老妇的手,很是用力。
老妇想要挣脱开楚辞的手掌,用力的忸怩了几次,仍旧被楚辞紧紧地握着。她看着楚辞深邃湛黑的一双眸,言语在不自觉间丢了先前的硬气:“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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