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坐在一旁，听着叶长明和父母讨论这礼上的细节，当谈及林羽的家人将北上时，林羽的眼中出现了亮光，仍旧保持着原先听的姿态。

“圣旨到”先闻其声，随之一人拿着一道圣旨在最前面领着，后面的人分为两列跟在他身后，在两侧站定，各个低垂着头。

闻之，叶父带头在前方站定俯下身子，静静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为促叶韩两家，特定此婚约”

这道圣旨无异于晴天霹雳，让整个将军府更为寂静，连人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叶长明听着那公公尖声尖气地读完，心中的愤怒、不可置信一点点地累积起来，眼中凝聚了一股戾气，身侧的双拳越握越紧。林羽在叶长明的旁侧，她从未意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乌龙，心中腾升了无名的酸楚感，眼眶突然有些红，不准哭，这场乌龙不正好随了你的愿嘛！有什么好难过的。

“将军，皇上特许的婚约，可真是天降福泽，可喜可贺，接旨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叶长明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没有做任何反应。

“长明”丞相在旁轻轻出声，暗示他先接旨。这件事背后牵扯太多，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关头做这样的事。

叶长明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微微松开，最终摊开了，妥协地伸出手掌，“臣接旨。”

那些人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便走了，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人们的错觉，可叶长明手上这道金黄的圣旨，猛烈地覆盖了周围的红火喜庆，往复的热闹不再，也夺去了笑颜。

“羽儿”叶母走近林羽，想安慰林羽，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握着她的双手，这时她才发现，林羽表面的云淡风轻却掩盖不了她的心，她的双手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夫人，我没事。”林羽轻松地开口，旁人却不知道，她做了多少的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可笑。

叶长明此时看向她，这么望着，没言语。

林羽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两人刚见面时的情形，一直觉得他们两人间就是冤家，他是她的灾星，平日里对他的咬牙切齿，各种心中的怨骂，所有的所有，在此时，都随着空气般烟消云散，当是他在马上这么看着她，是不是也有这么种感觉，她是微小的

人生若如初见，若不能，相忘于江湖。

她回看向他，这好像是第一次，她面对他，内心充满了宁静，“叶长明，恭喜你，七日后，就要与长安城内的最美佳人成婚了，还好不是我，不然叶家的颜面保不定哪天就败在我身上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听着她的话，叶长明心中一疼，林羽，你就这么容易推开我，一点点的挽留都没有？

他的眼眶微红，受伤地看着她。

林羽也这么看着叶长明，还好，时间都还早，自己的心还在自己这里，他的才能，他的相貌，他的家境，又怎是她一个江南的王爷之女可匹配的，她当时为了这一纸婚约风风火火地就来了，怎么就忘了，这世间的变数，比如这眼前的一道圣旨。

她片刻不离地看着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将她的容颜，一点一点如此详尽地记在心上，再见了，叶长明，在这人生路上，短暂的擦肩而过

她在心中默默告别后，便移开了视线，“夫人，老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们，谢谢你们的包容和疼爱，愿你们日后一切都好，我不再是将军的未婚妻了，也不便再留在将军府了，夫人，老爷，再见。”

“羽儿。”叶母唤不住林羽，叶父也无奈地摇摇头。

林羽脚步有些仓促，出了几步，却被一只手握住了胳膊，掌心的温度传来，林羽知道是他，但她没有看他，更不敢看他。

她用力想要挣开，却无济于事。

“羽儿，你看我。”林羽仍不回头，又挣脱了下。

“你看看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来在你心中，仍是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吗？只要一点风吹，你就唯恐避之而不及

终是没有回应，叶长明的左手一点点地松开力度。

林羽用胳膊推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明，这件事”叶父开口，这件事他要梳理下。

“爹，娘，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你去吧。”叶母安慰道。

待他走后，两人微微叹气，“唉，你看看他这样子，终是为情所困。”

“老爷，还不是随了你。”叶母倒没有那么担忧，只不过儿子在意的不是新娘子换人这回事，而是觉得自己的未婚妻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让他的信心受了挫。

“这在未来，他要吃亏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处处担忧，又不能保他一辈子。老爷，你是不是要去书房，我陪你。”她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

“将军，准夫人走了”王力看着自己的将军，这时候的他，真是第一次，眼中没了神采，与战场上的决断、睿智判若两人。

王力以为得不到回复便打算退出房间时，才听到他说：“随她去吧”

当他退出门，又听到微弱的一声：“你派个人跟着她，到她落脚。”

“是。”既然那么担心，为什么不追过去呢？

才不过这么点功夫，将军府将军未婚妻换人的消息在长安城内传开了，当林羽带着玲珑离开将军府，一路上，少不了被指指点点

她们就这么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

“你们看，这不就是原来将军的未婚妻吗？听说这两人是自小定下的婚约。”

“长得真标致，但是比起韩府的那位，好像差了很多。”

“是吗？我觉得还是这个好看多了。”

“真可怜啊，在婚前却换了人，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啊，谁还会娶她啊！”

“还是家境比不上韩家，一道圣旨让将军的夫人换了人，这种做法，啧啧”

若是平时，林羽早就冲上去了，可这时，她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更何况，他们说的又没错。

玲珑忍耐不住了，冲了出去，却被林羽拉着，摇头示意。

“羽儿。”呼唤声让此时的两人抬起了头

羽落江南北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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