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闲着没事,谁会写回忆录呢?
那么厚厚一本书,我能坚持写几页?罢了,如果眼前的你在看这本回忆录,那么我多半是已经下地狱了,而且很可能就是死在你手上。
能像我的朋友一样,读读我的故事吗?
我出生在圣塔尔堡内城,父亲是落魄的贵族,就连爵位的继承权都已经被剥夺了。他终日酗酒,醉醺醺地回到家,一家四口,全靠国王对落魄贵族近乎是施舍般的补偿金补给家用。
母亲忍不住了,想要出门干些零活补给家用,却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老子还是个贵族,哪家贵族的妻子会出门干活?”
母亲哭着诉说着生活的艰苦,而父亲不再理会她,再次喝着闷酒,不再理会我们。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那可悲的面子,不愿意干任何粗活,精细的活,他也干不来。到最后成了一个吃着国库的蛀虫。
我从那之后,就暗下了决心,成为一个能够挺身而出,守护他人的人,而不是一个像父亲一样,一味逃避现实,逃避着自己的责任,成为连自己儿子都不给予尊敬的人。
也新亏父亲还有贵族身份,能够让我免于学费地上学。在十五岁那年,一伙圣光教会的人来到我们学校。
学校中组织了几个奇怪的测试,包括尝试低声朗读句子,观察桌子上的单摆摆动幅度变化,已经一边奔跑,一般背诵句子等等。
稀里糊涂地,一个老头就过来,以亲切到我根本无法拒绝的口吻问我,
“想成为圣骑士吗?”
我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圣骑士是圣光教会鼎鼎有名的存在,成为圣骑士的要求之苛刻,导致每位圣骑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和其它被挑选出来的男孩一起,每天一起训练。剧烈的体能训练让我们哀嚎不已,晚上还要虔诚地向着圣光祷告,如果有人不幸在祷告中睡着了,那么很不幸,为了那么一会儿的小睡,他失去了今晚睡觉的权力。
有着魔力的人是天选之子,他们借助学会魔法,获得超凡的力量;而没什么魔法天赋的人,想要获得力量,只能日复一日地锤炼自己的身体,获得身体上的力量。
在锤炼身体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得到谓之武神的存在的回应,用**驱动着空气中的魔力释放武技。
而圣骑士,不仅对魔法天赋的要求高,对锻炼身体的意志也是一项巨大的考验,通过锤炼身体与冥想,感受到了圣光之力,比起单纯冥想修炼的牧师,更加纯净,能够施展很多牧师不能释放的圣光法术,比如力量祝福等。
多年之后,我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圣骑士。多年对圣光的崇敬,早在我心中培育出了强大的正义感,让我无论面对这样的恶魔呓语,我都能坚守住自己的心,从未出现过动摇。
然而,过去的我还不明白,这样的正义感,是多么地脆弱。
那是一个寒冬,在接到了疑似发现恶魔的线报之后,我们赶到了恶魔出没的地方,根据线索,我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身上,认为恶魔很可能就潜伏在她身上。
就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四个大男人,无视了父母的苦苦哀求,无视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就这样,把一个女孩关押在了寒冷的房间之中,囚禁起来。
刚开始,女孩天天在房间之中哭泣,外面守卫和路过的圣骑士都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就连是我,前去看望她,安慰她时,也不敢正视着女孩的眼睛,坦诚地说上一句,
“放心吧,会没事的。”
一旦发现潜伏着的恶魔,没有任何保险手段能够逼出恶魔的情况下,通常,我们都会给予被恶魔附身者最后的仁慈……
据说,这样做,他们最后的归宿,是天堂。
一连两个礼拜过去,无论是什么手段手段的探查,恶魔根本无所踪迹,所有人都怀疑是线索出了问题。
最后,女孩被释放了,尽管送她回家的护卫,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出于对自己过失的愧疚,他想在暗中,默默送送这个女孩。
女孩被送到了她家门口的那条街道上,护卫向着女孩父母表达着歉意,并送上了赔礼,随后就离开了。
我目送着这沉浸在重逢的欢喜之中一家三口离去,正当我叹息着想要离开时,突然,一声凄凉的惨叫从我身后传来。
我对这惨叫声有些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匆忙地穿过他们经过的街道,此时我在心中向圣光祷告着,希望那只是女孩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不过是骗自己的鬼话罢了。
我拐过那个拐角,发现女孩躺在地上,瘦削的身体被厚厚的大衣裹着,肚子上的突起依旧显得格外刺目。
她的父母紧张地在一边看着她,神情与言语之中带着浓重的关切。
而作为一个与那些潜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东西搏杀多年的圣骑士,我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了。
是恶魔,恶魔!
那个畜牲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过了我们所有人,那个见不得光的东西终于动手了。
我几乎下意识地呼唤圣光的力量,可一切已经晚了,在一瞬间,一只狰狞的爪子就从女孩腹部破开,鲜血在爪间流动着。
女孩的母亲尖叫着,却死死地抓住了尚未断气的女孩,女孩虚弱地转向她的母亲,却正好能够看见我。
在她的最后一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在她眼中流动着,是怨恨?是厌恶?是吃惊?在这之后的每个黑夜的噩梦中,这双眼睛就这样盯着我,一直盯着我……
随后,燃烧着神圣之火的剑刃就连着那只恶魔的手和女孩的肚子,刺了个对穿。
恶魔瞬间就被神圣之火烧得灰飞烟灭,而女孩,她的内脏肯定已经被贪食的恶魔吃掉了,此时,早一些结束她的生命,是一个失败的圣骑士最后的仁慈……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仁慈,而是予人希望后,将希望碾得粉碎,是最折磨人心的绝望。无论是对女孩,还是对她的父母。
我还记得,女孩母亲尖叫着向我身上抓着,打着,咬着,骂我是一个畜牲;女孩父亲红着眼,愤怒地说道,
“你们圣光教会,真是废物。”
那么多年了,这一家三口,一直在我心间挥之不去,也是从那一刻开始,
我再也无法凭借自己,释放任何圣光法术。
我内心所谓坚不可摧的正义,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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