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自幼生活在深海之中,原本没有名字。鲛人一族都知道关于孤岛的存在,只有在那里,人类和鲛人可以和平共处,所以很多鲛人都对孤岛心存向往。可只有成年化生的鲛人,可以维持人的样貌,在陆地上停留较长时间,未成年、还未经历过化生的鲛人,弱点颇多,并不适宜离开深海太久。
她总是听身边去过孤岛的鲛人说起,陆地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有的鲛人会将孤岛原本属于人类的东西带回深海,满足一下那些孩子们的好奇心。林鸢有一面铜镜,据说是一名技艺很好的工匠所制,她曾经很珍惜,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的样子,让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奇和惊喜。
而她遇到弗遗的时候,也正好是她第一次偷偷的上了孤岛,化身成人。
她年纪还很小,并未成年,更不曾经历过化生。所以她也不敢离开水边太远,那个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和尚,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
小和尚甚至把她当成了妖,不过他那时并没有害她,也没有声张,只是催促她快走,说是自己的师傅就在附近,要是被自己的师傅看到,她就走不掉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妖,她只知道,小和尚叫弗遗,而且他是被家里人抛弃的,是他的师傅救了他,他们很快就要返回长安了,回去他师傅来时的地方。
后来几天,小和尚每天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来打水,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她偷偷地等在岸边附近,看到小和尚弗遗时,才会从水里出来。弗遗会跟她讲很多岸上的事情,很多课业上的问题,她其实不太懂,只是那么听着,比起对那些事情的好奇,她对弗遗更好奇。
好奇弗遗为什么没有头发。
好奇弗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弗遗再来打水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块甜糕,这是当日村子里的一个婆婆给他的,他没有舍得吃,就用油纸包了起来。早早的到了岸边来等她,然后把甜糕送给了她。
林鸢哪里吃过这些东西,当时就觉得好吃极了,因为一块甜糕,她对岸上的世界又多了些好奇。她拜托弗遗带她去街市上看看,弗遗拗不过她,就答应了......
孤岛经过很多年人和鲛人的和平相处,早已经不是当年杂草丛生的荒废模样了,这里有村子,有街市,街市上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都有,还有村子里的人用草叶子编的蚂蚱,用木头做的拨浪鼓,从没见过这一切的林鸢看得痴迷,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原来孤岛上的生活比水里更有意思......
直到清晨,睡梦中的贺元柏被门铃声吵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了林鸢书房的罗汉床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这一晚上他做的梦,一会儿是鲛人,一会儿是和尚,可把他累得够呛。
“......我姐昨晚熬夜写稿,天亮了吃了早饭才睡下,所以嘱咐我让我过来看看。”简崇将从早市上买来的菜放在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早饭。“我听我姐说,你昨天把周年年的事情处理完了,你没事吧?”
林鸢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没事,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不放心你呗,过来看看。”简崇说得简单,其实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听简漾说起林鸢昨天的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就已经担心到恨不得立马赶过来了。特意早早去市场买了菜,有了借口,说是替简漾来看看,直到看见林鸢好好的开了门,才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学校那边我让同学帮我喊到了,前两天我忙着考试的事情,你搬家我也没顾得上帮忙,正好今天有空,来帮你收拾一下。”
说着,看向旁边堆放在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他就知道,林鸢肯定还没有收拾完。
贺元柏忍着肩背的酸痛,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简崇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林鸢坐在餐桌旁,趴在餐桌上慵懒地打着盹儿。
一股......不太友好的情绪就从心里涌出来了,他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对简崇一大早出现在这里的反应那么强烈。“你谁啊?”
这个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看起来跟林鸢很熟的样子。
简崇听到贺元柏的声音,也顿时很意外,回过头来,他也没想到林鸢家里还有别人。只是,贺元柏竟然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你是谁?”
简崇的语气,也充满了防备。
“你不认识我?”
贺元柏理所当然地问,这小子居然问自己是谁,难道他都不看电视的吗?
“他是贺元柏。”林鸢困得厉害,强忍着困倦介绍了一下,转过头,又对贺元柏说,“他是简崇。”
很......潦草的介绍。
“贺元柏是谁?”
简崇还是很介意,亲眼看到贺元柏从林鸢的书房里走出来,看样子他是在这里住了一晚。
不过对于贺元柏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他的确是不怎么了解,只不过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病人。”林鸢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简崇松了口气,但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既然林鸢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贺元柏似的,他也就觉得还好。
病人?林鸢的解释,让贺元柏颇为在意,“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病人?”
要不然呢?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贺元柏出道七周年,粉丝无数,这还是第一次受如此“奇耻大辱”。“你们平时,都不看电视的吗?”
他演出了那么多经典角色,每年都有三四部新剧在播,他代言的广告多到打开电视三五分钟就会播放一个,他们......他们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事实严重挫败了贺元柏的自信心。
“嗯,不看。”简崇煎好了鸡蛋,撒上了些盐端到林鸢面前。
昏昏欲睡的林鸢,闻着煎鸡蛋的味道醒来,顾不上刀叉,端了盘子抓起就要吃。
“你洗手了吗。”简崇怒斥了一声,“跟你说过多少遍,吃东西之前一定要洗手。”
“......啰嗦。”
林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地吃起来。简崇对她来说,就像是孙子辈的一个孩子似的,可就是这样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儿,还总想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对了,你见过沈邑了吗?”简崇只做了一份早餐,热好了牛奶,送到林鸢面前,顺手解下了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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