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卑鄙的混蛋,逃得真是快!”
在追逐前方那支魏国骑兵的途中,秦军将领辛郗站在战车上气急坏败地咒骂道。
他奉他秦军主帅白起的命令追击前方那支魏国骑兵,可追赶了足足一个时辰,他却始终追不上对方。
可每当他想放弃追赶时,对方那群卑鄙的家伙便又掉头回来,反过来追赶他们,并且一边骑马一边朝他们射箭,以至于截至目前,已有二十几人负伤,七八人死亡。
明明是奉命追击对方,结果连对方的衣角都还未摸到,己方却死伤三十几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更可恶的是,前方那群卑鄙的家伙,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嘲笑他们。
每每想到此事,辛郗便觉得腹内肝火上涌。
“有胆量就停下!”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师帅。”
有同乘一辆战车的士卒提醒道:“咱们的步卒被远远落在身后了。”
“”
辛郗有所察觉地压了压手,示意战车放缓速度。
同时,他回头瞧了一眼。
正如那名士卒所提醒的那般,他此番率领追击那群混蛋的五百名步卒,此刻已被远远抛在身后,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此刻还能跟上队伍的,就只有百辆战车,与这百辆战车上所乘载的士卒。
刨除已被魏卒用弩箭射死的七八具死尸,还有约三百人。
还要继续追击么?
辛郗看了一眼正前方离他们仅仅只有几十丈的那群魏国混蛋,心中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时,一支弩箭从他脸庞飞过,登时命中了他身后那辆战车上驾驭战马的秦卒,正中面门。
原来,在他们的战车放缓速度之后,前方那群魏国的骑兵亦放缓了速度,期间有大概几十名骑兵停住了战马,举起弩具朝他们射了一箭,使他们再次承受了十人左右的伤亡。
说实话,这点伤亡损失并不算什么,但关键在于那帮魏国混蛋在射中他们之后喜悦地欢呼,这听在辛郗耳中尤其刺耳那就仿佛是对他们的嘲讽。
“一群只敢在远处放箭的弱者!”
辛郗攥着拳头大骂道。
这话传到远处的魏国骑兵耳中,后者那帮人非但丝毫不闹,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在远处叽里咕噜地笑话着他们因为距离的关系,辛郗无法仔细辨别那些魏国骑兵究竟在做什么,但大致是在嘲笑他们,戏弄他们。
可恶!可恶!
连声暗自咒骂,辛郗捏成拳头的右手狠狠砸在战车前的挡板上,咬牙切齿地骂道:“追!给我追!”
听闻此言,秦方的百辆战车继续追赶前方的魏国骑兵,而后者惊呼一声,亦当即再次拨马逃走。
“很不错,士卒们已逐渐适应了对付追兵的战法。”
在队伍的侧翼,蒙虎亲眼目睹着麾下骑兵方才的种种举措,转头对副将曹淳说道。
停马、射箭,虽说这是骑兵最基础的战法,但考虑到这些魏武卒转型成为骑兵才只有六七日,能做到这种地步,蒙虎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在身后秦军追击他们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率领一帮悍勇不下于赵国骑兵的精锐骑士,一举将身背后的追兵击破,而不是像眼下这般,拖拖拉拉地持续着这场追击战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谁让这是一场教学战呢?
“骑兵很弱这是一般人对骑兵的普遍看法,认为骑兵就只有跑得快这一种优势,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指了指正朝他们追来的秦军战车队,蒙虎一边利用缰绳调转马头,一边对副将曹淳说道:“跑得快,这其实是一种很厉害的才能,用兵法的话来说,即能使我方立于不败敌军甚至追不上我等,又如何将我军击败呢?”
曹淳附和地点点头,旋即忍不住问道:“旅帅还看过兵法?”
“怎么?”蒙虎作怪般地玩笑道:“以为我是从小城邑来的,就觉得我不识字,不曾看过兵法?”
曹淳自然看得出蒙虎这是在开玩笑,于是顺着话玩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在下感觉旅帅的性格,多半按耐不住心性仔细观阅兵法”
“呃”
听了这话,蒙虎不觉有些语塞。
毕竟事实上,他确实讨厌看书,明明他两位族兄弟蒙仲、蒙遂皆是博览群书,而他却对此不感兴趣,几年下来连一部吴孙子都没读完,更别说司马法、吴子、齐孙子等其余兵法。
“我比较相信我的直觉。”
蒙虎用颇为认真的表情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曹淳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蒙虎。
这让蒙虎感觉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好了,差不多也拉开十里距离了,该是时候对付这些战车卒了”
听闻此言,曹淳脸上露出几许兴趣,他很好奇蒙虎准备用什么方式来对付身背后的秦国战车队。
别看他们方才一路上仿佛都占据上风,时不时地停马朝身背后的追兵射出一波箭矢,还嘲笑对方,但曹淳很清楚,他们这些骑兵其实是很弱的,论正面交锋,根本不是身后百辆战车的对手。
可能仅仅只是一波彼此间的冲锋,他们三百余名骑兵就要折损一半的士卒,而对方的伤亡,恐怕是微乎其微。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旅帅,竟说要率领这样一支羸弱的骑兵,全歼身背后那支战车队?
不得不说,曹淳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怀疑。
而这时,他就听到蒙虎笑着说道:“就是那里了,那里很合适”
曹淳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蒙虎正抬手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
“传令下去,进林子,叫士卒们都注意点脚下,莫使战马被绊倒了。”
在蒙虎下达了命令后,他麾下三百余骑兵很快就拐进了前方的那片树林。
或许有人会说,骑兵不是不适合在树林这种地形作战么?
其实不然,骑兵不宜进树林,那只是考虑到树林里可能会有步卒的埋伏,毕竟相比较步卒,骑兵确实不适合在树林地形作战,但问题是,身背后的秦军战车更不适合在树林中作战倘若树林内树木的间距密集些,那些战车干脆连林子都进不去,谈何作战杀敌?
唔?这帮卑鄙的混蛋进树林了?
远远地,处在后方的秦将辛郗瞧见那帮卑鄙的魏国骑兵逐一进入前方的树林,便立刻压了压手,示意麾下的战车队放缓了追击的速度。
虽说辛郗乃秦国的平民出身,也没看过什么兵法,但他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因为盲目追击敌军,结果误入树林遭到敌军伏击的例子,举不胜举。
当然,更要紧的是,这片林子内的树林生长地颇为紧密,骑兵们倒是还可以自由出入,但庞大的战车,这就非常勉强了进了林子可能连调头都办不到。
“师帅,敌军进了林子,是否入林追击?”
有辛郗的部将驾驭战车靠近,询问着前者。
辛郗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旋即他跳下战车,朝着林子走近几步,窥视着林中的状况。
他隐隐可以看到,那帮卑鄙的魏国骑兵此刻就在林中,有的举着水囊正在喝水,而有的正在啃着干粮,见此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中不禁再次咒骂起来。
原来,今日清晨他秦军用罢早饭后便开始进攻惮狐城,待晌午前后时,那帮卑鄙的魏国骑兵来到,随后他辛郗就被秦军主帅白起命令追击、驱逐这股魏国骑兵,双方你追我逃持续了近半日,以至于此刻天色临近黄昏,只吃过一顿早饭的辛郗又饥又渴。
“噗!”
一支冷箭从林中射出,正中辛郗身侧那名秦卒的胸口。
辛郗亲眼看到那名秦卒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双手试图将刺入胸口的箭矢拔出来,可是下一息,他便睁着眼睛缓缓地倒在地上。
辛郗回头再看林中,却见在十几丈远的树后,有一名魏卒探出脑袋来,冲着他们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弩具,满脸嘲讽、挑衅之色。
“他娘的!”
辛郗气地面色涨红,但理智迫使地他冷静下来,带着其余的士卒退出了这片林子。
叫士卒们下战车入林追击?
除非辛郗昏了头才会下达这种命令一旦战车兵下了战车,这跟步卒有什么区别?
“师帅!”
“帅帅。”
见辛郗退出林子,他的部将纷纷围了上来。
只见辛郗思忖了一下,说道:“叫士卒们先用些水米”
或有部将问道:“那林中的魏卒呢?怎么办?”
怎么办?
辛郗颇有些惆怅地回头看了一眼身背后的林子。
说实话,他也不知拿那群卑鄙的魏国骑兵怎么办,但就这么返回大军,他自忖又没办法向主帅覆命追击这支魏军足足半日,结果非但没杀死一名魏卒,然而弄得自己伤亡三四十人?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等等步卒们赶来与我等汇合吧。”
在思忖了片刻后,辛郗不甚自信地对部将们说道:“介时,战车队围住林子,再叫步卒们入林追击,里应外合。”
听闻此言,部将们纷纷连头,毕竟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而与此同时,蒙虎与曹淳二人,亦在林中关注着林外这支秦军追击。
对对方并未追入林中,曹淳转头问蒙虎道:“旅帅,对方并未追进来,眼下我军该怎么办?”
“这可真是”
蒙虎伸手挠了挠头,颇有些气恼的说道:“那个秦将,长地不怎么样,不过还是挺谨慎的,方才我还在想,在林中不利于战车作战,倘若敢追进来的话,就在此地令他们全军覆没可惜了。”
不过说到这里,他脸上再次浮现几许自信的笑容,笑着说道:“不过无妨,对方不敢追进来这也不是坏事。我猜他们肯定是准备等步卒赶到后一齐对付咱们。”
说着,他附耳对曹淳说了几句,曹淳连连点头。
此时,辛郗与其麾下的战车队,也已退后至离那片树林约五十丈左右的位置,所有战车统一方向侧对着树林停驻,这样有利于在遭到林中魏军偷袭时能尽快撤离辛郗可不清楚这片林中到底躲藏着多少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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