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云野身前的桌子：“你曾送一对我阴阳双鱼刃，这是阳刃。”

云野仍然微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醉酒的愉悦。

“当你见到阴刃的时候，就要明白。”黑无月顿了顿，“我，来杀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要转身离开。

云野忽然叫住了他：“为何要杀我？”

黑无月停住了脚步，答道：

“从今往后，人间敢杀你的人，大概不会超过五个人。但他们杀你的目的，大概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

他转过身，看着云野，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但我希望，有人可以为了那死去的十万普通人，来杀你。”

云魔摩挲着自己的鹿皮酒壶，眼帘低垂。

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在怪自己杀了那天玄的十万铁骑：

“将士踏战场，就应该有死亡的觉悟。”云野淡淡道。

“但你本可以不杀他们的，不是吗？”黑无月冷冷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的普通人，不是贵族修士，更不是徐子道那样的大人物，他们踏战场，只是想活着回去。”

云野没有再说话了。

“云野，你变了，十年前的云野，绝对不会将屠刀对准普通人。”黑无月仍然在说，并且滔滔不绝，

“建立听云城之初，你说你要给这个人间的普通人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地方，你说你要重开人间日月天，但是现在....你和天玄那些高高在的人并无区别。你们冷、残忍，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权力与利益，毫不犹豫的杀死挡路的普通人，哪怕数量再多，你们也不会愧疚。因为你们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普通人，觉得他们卑贱、怯懦，只会做大人物们的狗！”

黑无月越说声音越大，嘶哑刺耳，而他这一生都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云野仍然在摩挲着鹿皮酒壶，仍然沉默着。

黑无月有些失望：“你甚至连辩解也不想辩解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能够理解我的人。”云野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的黑无月，显得更加的难以置信：“理解你？理解你为何要杀了十万人？”

他深吸一口气，打量云野许久，最终说道：

“云野，我现在终于认可别人对你的那个称呼了。你是魔，你真的是头魔。”

他转身，简直不想在此多停留一刻。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门外他停住了脚步，以余光看他：

“你说我可以摘下黑袍，去过平和的日子了？你错了，云野，我黑无月一生杀人无数，是个注定要下地狱的鬼。但在下地狱之前，我也一定会拉着你一起陪葬！”

陪葬二字响彻石室，余音回绕，宛如刀割铁皮，让人头皮发麻。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没有再回头。

云野看着桌子那把精致的匕首，沉默良久。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起身，走出了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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