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乘龙御风,扶摇直上百里之外,雪龙才消散在阳光照耀中。
李令诚在雪龙消散之时,直接腾空而起,复又御空而行百里,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不过终于是到了青州和扬州边界。
长江河岸!
青州与扬州相隔千里平原,地势平坦,虽有山势,却无南疆十万大山之蜿蜒绵亘,亦无北疆巍峨高山之雄伟。
两州相隔,仅已一条浩浩长江为州界。
滚滚长江,波涛澎湃,干流自西而东横贯九州中部。数百条支流辐辏南北,延伸至青州、豫州、荆州、扬州、益州,沿流所过之处,长江两岸,滋润万物,尽显无限生机,福泽五州众生。
如今虽是隆冬时节,两岸松柏依旧翠緑,林中一片白茫茫积雪亦有猿猴嬉戏,明媚的阳光挥洒下,别有一番景致。
可惜,景是好景,此时此刻,站在江岸边的人却无赏景之心。
江岸上,一人伫立,显然是等候李令诚多时,脚下的积雪甚厚,不过来人却毫不在意,站立其中,任由厚厚的积雪将他的膝盖淹没。
在李令诚看来,眼前的人年龄大了,一张充满褶皱的脸庞,那满头的白发如同地上的积雪,枯瘦的身子已经佝偻了,只穿着一件破旧青衫的他在寒风凛冽中,略显萧索。
唯一醒目的是,一把剑牢牢的握在他的手中,那是一把未出鞘的木剑!
老人家动了,将两条淹没在积雪中的腿拔了出来,走向李令诚。
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每动一下,都在耗费着他已经为数不多的生机。
他看着李令诚,笑了,无论是心里,还是眼中,都流露出能让人感觉得到的笑意。
那是很慈祥的笑意。
老者开口了,他对李令诚说道:“我呢,六岁练剑,家中呢,也算是剑道世家,可惜啊,我这人吧,天赋不行,资质愚钝。剑道平平,在江湖上亦是籍籍无名。“
老人抿了抿,稍稍歇了一口气,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追忆,继续说道:“这一晃啊,今年七十有六了,这双手啊,连真剑也握不住了,只能换了把木剑握了。按理说,到了这个岁数,就不应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一件名动江湖的事。”
“我想啊,我做梦都想在这个江湖,这个天下留下些什么,哪怕是昙花一现,至少证明我来过。”
老人家将手中的木剑横在胸前,一手枯槁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整个人微微地颤抖着。
“所以,我来了,我这辈子,就学会一剑,那是我最为得意的一剑。我想试试!”
“李令诚,你听好了,老夫上官飞鸿,我只出一剑,请赐教!”老者努力的挺直了那佝偻的身子,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在用尽全力地吼出了这句话。
“好,上官飞鸿前辈,请您出剑!”
李令诚知道,这一剑他必须接,躲不过的。
他的双眼充满凝重,聚精会神的盯着老者的每一个动作,全身罡气笼罩,血气缠绕。
“轰~”
一步踏出!
再一步!
李令诚气势节节攀升,气血如蛮龙,瞬间贯穿全身上下,火红的灵气形成灵纱,就如跳动的火焰,笼罩周身,整个人就是浴火的战神归来。
周身积雪瞬间消融,周遭的空气在蒸腾!
他感受到了危机,全身紧绷,这是面对禅戒寺的苦行者都没有过的感觉。
这个名为上官飞鸿的老者,他那行将就木的身体和那把朴实无华的木剑,在这一刻,迸发出无尽的剑意。
眼前的上官飞鸿,虽无杀人之心,剑身却杀意勃发,气势恢宏。一股无形磅礴的剑气随着慢慢脱离剑鞘的木剑即将倾泻而出,如同那波涛汹涌的长江,一泻千里。
木剑,出鞘。
唯有一式,木剑已然直直落下,直劈李令诚面门。
李令诚猛然瞪大双眼,努力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感觉到了岁月。
这是时间的力量。
时间流逝,岁月绵长,一道人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同一个动作。
滴水尚能穿石,那道人影日夜不停七十载,终于如同这奔流不息的长江之水,不知疲倦的拍打两岸青礁,得以留下了这不灭的痕迹。
那道人影拿着木剑穿过时间,跨越了空间,来到了李令诚面前,一剑劈了下来。
“给我破!”
李令诚一声大喝,他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双手高高举起,艰难而又缓慢双手合十。
“咔嚓!”
木剑在离李令诚头顶一寸之间,应声而断。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江湖,不赖。下辈子,还来!哈哈哈。”
笑声荡气回肠,久久不绝!
上官飞鸿,一人一木剑,消失在这天地间。
“前辈,走好!”
李令诚轻声回应道,两行血泪自眼角留下,鬓角间,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白发,平添几分暮色。
这一剑,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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