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月工资一共是六百四十二块,足够用了。在商店,我看中了一块手表并且买下来,现在正走在邮寄的途中。
告诉我大哥二哥多照点相,给我邮来。
现在没有寒暑假了,只能在春节。
爸妈,你们保重身体!
赵守志念完后,看着赵庭禄和张淑芬。张淑芬探着脖子问:“完了?”
赵守志道:“完了。”
张淑芬不满意地嘟囔道:“就这两句?还不如不来信。”
赵守志看母亲的脸上有失望的表情,就劝道:“梅芳就那么一个不会说长道短的人,你看,这信的格式都不对,没有祝福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就是不及格的作文。从小就这样,偏科。”
赵守志的话勾起了张淑芬的回忆,她也附和道:“可不是嘛,那年我问梅芳打多少分,她说算数九十七,语文没发表。哎哟,那小眼睛瞪得溜圆,跟真的似的。我寻思不对呀,哪能发表一科呢?就问梅波,梅波说发表了,可能她没考好不敢说。第二天她告诉我说,语文五十七分,作文就写了一个题目和一个开头。那字啊,缺胳膊少腿的。……”
张淑芬沉浸在对女儿的回忆中。
赵云飞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后,赵守业问:“儿子,你妈还在咱屋呢?”
赵云飞一边向炕上爬一边说:“我妈上我姥姥家了。”
赵守业笑道:“这虎叉娘们,啥时去的,一点动静没有。挺个大肚子,还挺能骚啦,也不怕掉羔子。”
他的话音刚落,王亚娟的声音响起:“你个犊子玩意说花死啦难听,啥掉羔子,我是老母猪啊?”
王亚娟进屋后见赵守志微微笑着,就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来了,大哥吃饭了吗?”
王亚娟的特有的说话方式,已经让赵守志习惯了。他看了一眼王亚娟说:“没吃呢,你能做吗?”
王亚娟咯咯笑道:“让赵守业做,他会烙单饼。”
赵守志不自然地笑了笑,挤了挤眼睛,然后看赵守业。赵守业将目光定在妻子脸上的蝴蝶斑上,看了一会儿,说:“去去去,笑话人不看日头。”
前年的春天,赵守志到父亲这时,见家里只有赵守业一个人,便问:“爸他们呢?”
赵守业背靠着墙坐在炕沿上,百无聊赖地答道:“上她大姑家了,过礼。真没意思!”
赵守志和赵守业闲说着话,不觉已到正午。赵守业从柜子下掏出几块大饼干说:“大哥,你先吃点儿这个,垫吧垫吧。”
赵守志也觉得有点饿,但他不喜欢吃这干巴巴的东西,就提议道:“烙单饼啊。”
赵守业说他不会,赵守志说他会。既然如此,那就动手。赵守志和面饧面赵守业打土豆皮,擦土豆丝。这样两个人忙活了一大会儿后,就稍作休息。在半个小时后,赵守志扯过面板做圆面坯擀面饼,赵守业刷锅抱柴。赵守志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有将两个面坯的一面蘸上油,再合一起擀动。赵守业看着哥哥疑惑地问:
“能行吗?”
赵守志蛮有信心地答道:“你擎好吧。”
烧火烙饼,油香弥漫了整个屋子。待五张饼烙完后又炒土豆丝,呲啦啦炸锅声和铲动声听起来也那样悦耳。
自己做的就是好吃。将菜和饼盛到桌上后,赵守业夹了一口土豆丝说:“大哥,这土豆丝搁油少了,有点发白,咸淡还正好。”
赵守志揪了一个葱叶,蘸一口酱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妈下的酱就是香,糊香糊香的,叶迎冬整那玩意像串烟了似的,难吃死了。”
“哎,大哥,这个饼咋揭不开?”赵守业拈起一张饼说道。
赵守志看着饼说:“不能吧,我看你嫂子烙的饼一揭就开了。”
他说着拿起一张来试图揭成两片,但他没成功。他自语道:
“你嫂子烙的饼别说揭,一抖搂都分开了。”
这两个找着饼的缝隙撕扯着,但饼已成一个整体,不会再分离。
“这么吃吧,就是厚点儿。”赵咬了一口说道。
摇头晃脑地吃了两分钟后,赵守业边笑边说:“哎呀妈呀,这饼不吃饭都咬不动。”
赵守志也觉得饼稍硬,就逗趣说:“你一边吃一边用力气,过一会儿就咬动了。”
王亚娟抱着趴伏在她肩上的赵云飞进屋时,赵守业正夸张地撕扯着。见此情景,王亚娟哈哈大笑道:“行啊,还会做饭呢。哟,这饼真够个,赶像锅盖大了。这土豆丝咋白丝啦古的没搁油吧?
赵守业缓缓地答道:“搁了,就是少点儿。哎,你说这饼咋揭不开呢?”
王亚娟低头看,然后说:“没蘸油吧?”
赵守志听明白了,小声地回答:“忘了。”
他做了掩饰想表明自己并不是不会,而是落了一道工序。
“这两个虎爷们,哈哈哈……”王亚娟抱着孩子走向西屋。
现在,王亚娟旧事重提,很是喜庆地将一抹笑意荡漾出来。张淑芬含笑看着,没说一句话。
“亚娟,我今天来想和你商量件事。”赵守志郑重其事地说。
王亚娟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赵守志,他还没有见过大伯子这样严肃认真过,便说:“大哥,啥事你说。”
“哦,叶迎冬他妈家再过几天就搬城里去了,赵云兵没人看,所以……”
不等赵守志说完,王亚娟爽快第笑道:“那就送这儿来嘛,正好云飞还有伴儿。”
在赵守志的心里,他不觉得王亚娟会有半点的反对,但他必须拿出一种姿态,这是一种尊重。
赵云飞听到“伴”这个字马上接话道:“大爷,我妈还要给我生个小妹儿呢,我妈说让她给我做伴儿。”
赵云飞半跪在炕上,一只手搭在赵守志的肩上。赵守志回头看他,顺手抹去他脸上粘着的一粒沙子道:“你喜欢小妹吗?”
赵云飞把小脑袋探到前面,看着赵守志答道:“喜欢。大爷,我大娘咋不生小妹呢?”
赵守志用左臂将他环住,怕他一头扎到地上。
“你大娘不会生小妹呀。”赵守志逗他道。
“我妈会生,让我妈给你生。”赵云飞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只是以自己的理解来回应大伯。
王亚娟的脸色微微的起了变化,他嗔怪道:“这败类孩子,怎么瞎说八道呢?”
张淑芬将赵云飞拉到自己怀里哄他说:“云飞,赶明云兵来了,你咋招待他呀?”
赵云飞想了想说:“我让他和我一被窝,我搂他。”
一阵哄笑,连刚迈进门槛的赵庭禄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
接下来,他们讨论的话题是赵云兵会不会哭闹,孩子要上火怎么办,以后要不要在这儿上幼儿班,要不要……
讨论没有结果,一切都还是未知。
赵守志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想着,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着儿子想妈妈的情景,不免心里酸楚楚的。所以回家后的第子件事就是抱起儿子重重地亲他,仿佛一撒手他就会飞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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