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禄回到家里时,张淑芬还没有睡觉,正借着灯光拆棉袄。赵庭禄问她道:
“这都啥时候了,还点灯熬油的不睡?”
张淑芬头也不抬地回答:“白天热,趁着凉快儿干点儿是点儿啊,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拆拆棉衣做棉裤,这些活太多了。你看老二的大拇指头又快顶出来了,还得做鞋。你们男的多好,就是一手活,哪像我们老娘们儿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地干,还看不出干啥来。”
赵庭禄翻了翻眼根子,不做回应。张淑芬的话虽然不受听,但很在理。
半夜十分,赵庭禄被张淑芬摇醒,他半睁着眼睛迷糊地问道:“干啥?”
张淑芬说:“好像下雨的架势,你去把酱缸盖上。”
赵庭禄翻身坐起,透过窗子向外看,果然见天上暗沉沉的一片,没有半颗星星。
他嘟囔道:“昨晚咋没盖好呢?”
张淑芬啪的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到他的腰上,佯嗔道:“昨晚还是满天星呢。”
赵庭禄穿着蓝布大裤衩子匆匆地跑到酱缸前,见尖尖的酱缸帽子老老实实的扣在上面,不免心里一阵恼火。他抬眼见天空中层层的云叠压,知道雨真的会来。
赵庭禄在清爽的外面待了一会儿后又重回屋里,不过他没有安分地睡去,而是和张淑芬行起了夫妻之事。
张淑芬满足地睡去后,赵庭禄却辗转反侧起来。他的眼前不断地复映着在魏景中家里的场景
赵庭禄失眠了。
后半夜下雨了,却没有雷声。雨淅淅沥沥,不疾不缓。
赵守志在早晨吃完饭后刚想向外走,张淑芬叫着他道:“披块塑料,要不该浇湿了。”
赵守志接过她递过来的塑料布后,并没有展开,就跑了出去。地面上湿滑的很,有几次他险些跌倒。
大街的低洼处上积存了一些雨水,上面叠着一圈圈的波纹。无数的雨丝从天空中扯下,虽不紧密,却也打湿了赵守志的头发。
赵守志跌跌撞撞的跑到学校的大门口后才慢下脚步。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嗓子干热,头上的汗水和雨水汇聚在一起向下淌。他衣服的肩背初处看起来颜色偏重,像是补过的一样。
操场上没有了往日的喧闹,高大的围墙的顶端,一带暗黑向南北两侧延伸,与教室相连接。
教室的门半开着,从里面传出一阵哄笑。赵守志站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向里面张望,好像很迟疑的样子。孙成海大声地嚷道:
“进来呀,怕掩脖子呀?”
他说完粗噶地一笑。李成明左顾右看,也笑起来,并大幅度地展开手臂。孙成海马上转脸说:
“哎呀妈呀,这得回你笑,要是山笑就涨水了。”李成明被恶意的调侃后,绝没有半点的不快,他嘻嘻一笑道:
“啊,啥山笑啊,是我笑。”
孙成海见他回应,马上又说道:
“嘎,谁踩你脖子了,还啊!笑你妈大叉呀,跟马叉打闪似的。”
孙成海的恶毒的话很明显激怒了李春明,他还嘴道:“你妈叉。”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这孙成海听到了,他瞪着眼睛问道:“你骂谁?你个叉瓤子!”
李成明虽然个子大,但还是不敢与孙成海对阵,他蔫蔫地向后缩,眼睛看别处。
赵守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背着书包站着背对着同桌冯玉芬。那边没有动静了,他才转身看也没看地将书包掼到桌子上。冯玉森用胳膊肘子点一下他道:
“过界了。”
赵守志扭头一看,自己书包的右角已搭到了那条界线上。他用眼睛夹了一下冯玉芬,将书包向这边扯了一下,然后坐好眼望着前面的黑板。他的目光散乱不能集中于一点,完全是一副思考的模样,但是他真的没有思考什么。
第三节课时,赵守志正伏在桌子上写字,同桌的冯玉芬突然大声说:“老师下雨了。”
葛老师正倚靠在窗台上看同学们写作业,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回头看,见外面的雨还在慢条斯理滴下着,就微蹙了一下眉头。赵守志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手指轻转动着钢笔。他的浅绿色的钢笔写起字来笔画粗粝,而且笔尖会时常划破纸张,所以他很羡慕赵守业那只写字流畅的笔画纤细的玉米状的钢笔。
啪嗒,一滴水珠由上面落下,砸在他的本子上,倾刻间那水滴晕开并透过了纸背。赵守志抬头向上望去,似乎能看见细小的水珠正在汇集,在聚成水滴。他这样仰头望了两分多钟,忘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
“赵守志,看啥呢?赶紧写作业。”
老师的声音猛然响起,吓得他一哆嗦。他赶紧扶在桌子上,专心的写起来。突然,他的后脖颈一凉,本能地,赵守志缩了一下脖子,并且探出手摸去,上面又漏水滴了。
“老师,房子漏了。”
几乎是同时,后面的一个女同学尖声向老师报告。
赵守志无心再写下去,他又一次抬头望向房顶的秫秸。所有的同学也都抬头向上望,连葛老师也将目光均匀地洒落在屋顶上。
房顶的漏点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范围,大有连成一片的架势。
雨丝从天上扯下来,不紧不慢。
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外面不下,屋里拉拉……下课的时候,赵守志和孙成海他们起哄一样地唱了起来,声音整齐划一穿过鱼雨雾直向高空。
偶尔一阵风,那雨线就斜过来,然后又像被什么拉动一样,又从天上直直的扯下。
第四节课已不能正常上了,三五个挤在一起看书读课文。
在下课以前,葛老师宣布参加补课的同学午休,下午继续上学,其余的放学。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一下午的时间里可以尽情地玩耍,明天又是礼拜天儿,只要没人拦着,连天都可以上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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