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头骨深邃的眼窝在浑浊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狰狞，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尽情地释放着自身的力量。

他知道，死神的使命已经步入尾声，死亡和黑暗之间的屏障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所有的现实最终都会归于黑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乌文曦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抓住身体，下一秒被狠狠地扔到地上，那恐怖的力道足以粉碎一个普通的灵魂。

“和她比简直差太远了。”

瑞莫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整个身体化作影子飞速地在房间里游走，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无形的力量将乌文曦的整个身体拎起来，双脚腾空。

“她？”

后者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随后抓住掐着自己的那双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掰开，一记重拳紧接着打在瑞莫的脸上，山羊头骨裂开了一道口子，它的主人重心不稳地将水泥墙面撞出一个坑。

乌文曦显然没打算给他站起来的机会，周围气温骤降，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了两人。

瑞莫感到不妙，在这股巨大的压力下，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这个狡猾的死神，明显隐藏了自身的力量，只为了让他按耐不住自投罗网。

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从他来到管理者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力量试图阻止他，而他将这种现象归因于死神的无能。

现在看来，他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房间里的灯在强大的压力下全部爆裂，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碎片化成更下细碎的粉末，这个空间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形，而乌文曦根本不在乎这一切。

他缓慢的、一步一步地朝瑞莫走去，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瑞莫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开始扭曲，他的身体宛如被一千根针刺入，痛苦不堪，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不停地为自己的自大而感到懊悔，在这场持续了上千年的战争中，双方依靠自身的实力保持着平衡，而这一次，平衡被彻底打破的原因，竟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

乌文曦终于来到了他面前，家具的残骸在他的脚下吱吱作响。他俯下身子，将右手放到瑞莫的脑袋上，轻轻地握住山羊头骨的一支角，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很好奇，这副头骨究竟是你的脸，还是你的面具。”

瑞莫的身体在颤抖，他试图调动自己仅存的力量来反抗，可事实证明这根本无济于事。

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他就像是躺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恐惧在这一刻传遍他的全身。

“我知道，不管杀你多少次，你都会在第五现实重生，这恶心的规矩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总之，我希望你记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说完，他嘴角上扬到一个诡异的弧度，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分钟，然后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滚烫的火焰中。

这地狱般的热度伴随着瑞莫的惨叫到达了顶点，房间的地面、墙壁以及天花板都在熔化，鲜红的火焰带着金色的光辉在空气中起舞，很快吞噬了一切。

瑞莫在哀嚎，那声音仿佛无数受尽折磨的亡灵齐声呐喊，若不是有屏障包裹着战场，恐怕救济所内的灵魂听了会被震得魂飞魄散。

在房间外面，莲月的眼眸逐渐清晰，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她，和无面女一起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场火像极了悲剧开始前的那一晚，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居然还能见到比那次更加壮丽的火焰。

谁利用谁已经不重要了，她逃避了上百年的记忆，现在看来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冰，其中的伤感和迷茫，悲伤与无助，全都在时间的加持下变得麻木。

她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但那股失落感和她的灵魂产生了某种激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产生扭曲。

这是她想要的吗？不，她不应该怀疑，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本能地想将这危险的尝试进行下去。

如果能死在那个人手里，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已经不受控制，它们疯狂地在脑海中碰撞，她仿佛看到乌文曦坐在自己身边，他们像记忆中一样待在山洞里，在柔软的稻草中，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头，眼神中是无法抹去的怜爱之情。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无面女观察到了莲月的异常，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在对方倒下之前扶住了她的身体。

黑色的焦油状的液体黏糊糊地从她的口中流出，血管透过皮肤呈现出相同的颜色，那些肮脏的东西正侵蚀着她的身体，像是寄生虫般，在感知到原来的宿主被毁灭后，疯狂地在新的土壤里繁殖。

太晚了，有的错误一旦酿成就没有退路可循，但至少能够让她没有遗憾地接受这一切。

无面女将莲月的灵魂从身体中抽出来，想借此隔离正在发生的病变，却发现她的灵魂已经被完全染成了黑色。

“撑着点！”无面女说道，莲月发出痛苦地呻吟，她的灵魂和肉体都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异变，这种痛苦比死亡还要可怕，因为它不停地折磨着每一根神经。

“撑住，别死，否则没有人能救你！”

无面女将她的灵魂推进肉体，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稳定身体，减轻痛苦，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乌文曦听到了无面女的呼喊，他穿过屏障来到门外，看到莲月后难以忍受地皱紧了眉头——

她的嘴角裂到了耳根，皮肤变成肮脏的灰黑色，一条巨大的口子从她的胸前裂到肚脐，两排锋利的牙齿从裂缝的两边长出来，里面的内脏混成一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无面女无能为力地瘫坐在地上，以她的能力完全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换句话说，没有人能应付这种情况。

“我们帮不了他了。”

乌文曦冰冷地说道：“她没有拒绝转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自愿的选择。作为管理者，她应该知道和暗影结合的下场，就算是失去记忆，也不能成为这么做的理由。”

“我知道，可说不定是一时糊涂呢？”无面女试探性地说道。

乌文曦盯着由于痛苦而不断颤抖东西，语气坚定而严肃：“那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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