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从天而降，巨大的雨点砸在森林里，将松软的泥土冲刷出一道道痕迹。

女孩将胳膊抱到胸前，拼命在雨中奔跑，想要找个地方躲雨，却狼狈地滑到在地。她的膝盖瞬间擦破了一块皮，血液从伤口涌出，痛得她龇牙咧嘴。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不仅难受，还让她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大风伴着雨点起舞，很快就带走了女孩身上仅存的温度。

她微微发抖，雨水模糊了视线，能见度骤降，她忍着膝盖上的伤，摸索着向前，却在这时听到有人在前方不远处叫她的名字。

“莲月！是你吗？”

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雨中穿行，等对方靠近，莲月惊奇地发现，村子里的幸存者不止自己一个。

她兴奋地喊出那个名字，身体的不适一时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曦哥哥，你还活着！”

男孩名叫乌文曦，年纪比莲月大许多，他们二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总在一起玩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乌文曦打心底把莲月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带上她。

在莲月眼中，乌文曦就像是她的亲哥哥，平时出去钓鱼抓兔子，总是想着分她一份，对她这个妹妹非常照顾。

他们两家的父母时常打趣道：“这两个人感情这么好，不如长大了成亲吧。”

每当这个时候，莲月都会红着脸抛开，乌文曦则愣在原地，一脸疑惑：“哥哥娶妹妹，这不合适吧？”

“真是个傻小子，你叫莲月妹妹是因为她比你小，又不是真的亲兄妹。算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惜乌文曦没来得及长大，村子就遭遇了灭顶之灾，要不是听了爹娘的话从村子里的后门跑出来，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堆焦炭了。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但莲月和乌文曦已经没有刚逃出村子时那样害怕了。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但勉强还剩下一丝柔弱的光芒，加上雨水的阻挠，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好在树林中有一些野果可以充饥，两人也不至于饿肚子，而甘甜的雨水也是解渴的不错选择。

“爹爹打猎的时候时长会躲在一个山洞里避雨，洞口有棵大树，还有他用石头留下的记号。”

乌文曦边说边观察着脚下，试图找到那些指引方向的石头，莲月则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取暖，却发现没有一点作用。

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风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如果再不想办法生火取暖，那他们很有可能冻死在森林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加上冷得发抖的身体，莲月刚见到乌文曦时的欣喜已经淡去。膝盖的伤口在衣服的摩擦疼得更加厉害，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在他们身后追赶，也许是逃兵发现了他们，要将其灭口。

“哥哥，你听见马蹄声了吗？我好害怕。”她感到一阵晕眩，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身体眼看就要倒下，好在被乌文曦牢牢扶住。

他发现了莲月的异样，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阵暖意顿时传遍手心。

她在发烧。

乌文曦的心中涌起一丝担心和无助，却不敢让她察觉自己的心绪，轻声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妹妹，我马上就要找到山洞了，我口袋里有打火石，我们可以生火把衣服烤干，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嗯……”莲月半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入混沌状态，乌文曦只能扶着她艰难前行。

雨渐渐变小，直至停下，月亮也从乌云堆里爬出来，整个树林亮堂了不少。

乌文曦振作起来，仔细观察四周，终于发现了作为标记的石头，一时间有了方向，直接将不省人事的莲月背起来，朝着山洞方向走去。

——

“水…水……”

莲月艰难地呻吟着，乌文曦见状立刻拿着盛满水的宽大树叶凑到她嘴边，将水一点一点地倒进去。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燥柔软的稻草上。四周是不规则的岩石形成的墙壁，不远处是用石头围起来的篝火，空气中散发着一丝暖意。显然，他们已经成功到达乌文曦所说的那个山洞了。

莲月试着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干的，以她现在离火堆的距离，衣服绝不会干得如此彻底，它们明显被火烤过。

乌文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于是决定不去追究这个问题，免得让两人尴尬。

“哥哥，我睡了多久？”

“啊？没多久，天刚亮了一会儿，你昨晚额头烫的厉害，所幸现在没事了。我在洞口附近的树上摘了些果子，你要不要吃一点？”

莲月点点头：“我正好饿了。”

乌文曦将果子递过来，莲月咬下一口，一股轻甜在嘴里荡漾开来，索性大口啃起来。

“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摘。我已经吃过了…可惜没有工具，不然应该能抓几条鱼。”

乌文曦的袖子捋到手臂的一半，露出来的皮肤上多了几条划痕，膝盖处的布料破损了不少，恐怕果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摘。

莲月鼻子一酸，不想让对方看见，于是低下头更加奋力地啃着果子，过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丝笑意：“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乌文曦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加上战场就在附近，去哪儿都有可能遇到逃兵或者强盗。

村子没被烧毁前就停了不少传闻，说是那些逃兵为了不被自己国家发现，干脆转行做强盗，藏进山林中，以打劫老百姓为生。若是他们擅自在野外晃荡，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乌文曦有些质疑，“妹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莲月想了想：“现在爹娘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就是嫁去外村的姐姐。她那儿离我们大概两天的脚程，若是去找她，应该能给我们安排住所。”

乌文曦语气温柔道：“好，等你的病好全了，我们就去找你姐姐，行吗？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两天之中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做些准备。”

莲月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眼神中满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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