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浩熟练地操纵着娃娃机的操纵杆，爪子在他的控制下夸张地摇晃起来。

伯瑶边看边好奇这是什么“旁门左道”，只见李云浩笃定地按下“抓取”键，爪子直接甩出去，精准无误地拉住一个玩偶，在收回的时候像刚才一样松开，娃娃稳稳当当地掉入出货口，整个动作入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伯瑶忍不住感慨，李云浩则露出得意的表情，将抓到的娃娃放到她手里，然后很拽地说了句：“走，下一个。”

伯瑶怀着崇拜的眼神跟在后面，看着李云浩从各个不同款式的娃娃机里给她抓玩偶。很快，伯瑶就发现自己已经快拿不住了，而李云浩也停下了来，贴心地从伯瑶手中接过娃娃，将一袋游戏币放到她手里：

“我来拿，你也去试试。”

伯瑶有些紧张：“我…我估计不行。”

李云浩眼神温柔：“没关系的，就当是玩，开心最重要。去试试呗。”

在对方的鼓励下，伯瑶点点头，走到娃娃机前，投入硬币，试着用刚才看到的甩爪技巧，竟然真的抓到了一个。

娃娃成功掉入出货口，伯瑶开心地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向李云浩炫耀：

“我竟然成功啦！你看……”

话还没说完，李云浩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笑着在伯瑶脸上落下一吻。

这一下，伯瑶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却一点都不排斥。

这是和姜世吉亲她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会生气了吧？”李云浩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伯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笑起来太好看了…我就没忍住。”

伯瑶的盯着李云浩的眼睛，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感到抱歉的意味。

在这一刻，她仿佛找回了小学时那个有话直说，性格耿直的自己，拉住李云浩的衣角，毫不犹豫地回敬过去，在他的唇上贴了几秒才松开。

接下来，两人同时把视线移到一旁，气氛变得暧昧不少。

“那个，你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最后还是李云浩先开了口，经过这一步，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胜算又大了许多，没想到伯瑶直接委婉拒绝：

“不行，我答应过我妈回去吃晚饭的。下次呗。”

“好吧，那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橘红色的日光将云朵染上漂亮的颜色。伯瑶忍不住抬头看，偶尔有风吹过，褪去了白天的燥热后，带来的是久违的惬意与凉爽。

李云浩提着娃娃走在伯瑶身边，毫不掩饰自己望向伯瑶的温柔目光，伯瑶则目视前方，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内心也难免泛起波澜。

记忆中，李云浩除了小学时跟自己打架打输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都是对自己好的模样，对于这样一个男孩，伯瑶当然讨厌不起来。但同时她也清楚早恋的严重性。

她不想让母亲失望，更不想失去这样一份从未感受过的关怀。

好在李云浩并不逼着她给答案，一路上耐心地陪她走到家门口，将那一堆娃娃交给她，然后告别，离开，完全不拖泥带水，将绅士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反倒是伯瑶，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不舍，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

——

周末的时间流逝速度总是比往常快了不少，在短暂的快乐后，伯瑶不得不把精力投入到作业中。

面对天书一样的数学题，伯瑶只能向母亲求助，可就连本科毕业的秦宝欣都对函数这种东西感到陌生，出于无奈，她不得不花钱请了个大学生给孩子做家教，每个周末给伯瑶辅导功课。

伯瑶惊讶地发现，家教讲的知识比数学老师讲得通俗易懂，很快她就能明白其中的规律，套用公式也变得比之前流畅了。

一段时间后，伯瑶不仅把两个月丢失的知识补了回来，还超前将剩下的知识做了预习，听起课来也更得心应手了些。

在家里，母亲很少跟她争执，每个周末都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而在学校，伯瑶十分清楚，自己在别人心里，不过是陈婷婷的一条狗，每天陪在她身边，端茶送水，洗衣服吃饭，样样不落，以此来维持自己在班里乃至整个年级的地位。

方百卉的名字再无人提起，只要是认识陈婷婷的人，见到伯瑶都要尊称一声：“瑶哥”，再也没人敢拿伯瑶的名字开玩笑，更不可能当面说她的坏话。

换宿舍后，刘靖涛和李桃看到伯瑶都绕路走，实在避不过去，只能对着陈婷婷和伯瑶恭敬地打个招呼离开。

再也没人找伯瑶的麻烦，宿舍里的那帮人也放下架子，自愿跟伯瑶打成一片。在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发现伯瑶的性格十分友善，几乎没有惹人厌的地方，熟不知伯瑶为了建立好自己的形象，背地里下了多少工夫，做了多少努力。

她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知道嘴角要扬起多少度才看起来自然而亲切。平日里在网上翻阅各种星座性格知识，希望对别人的性格能够有一定的了解，聊天的时候能找到话题。

除此之外，她还看了不少跟心理学有关的书，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如何跟人交往……

这些不为人知的努力很快就有了结果，伯瑶很快赢得了整个宿舍的信任，甚至听到了许多根本无法想象出来的秘密。

原来在这所看似光鲜亮丽的学校里，那一个个看上去家境富裕，光鲜亮丽的学生的本质，却是家庭教育失败的牺牲品。

他们拿着高昂的生活费，拥有着那些大部分人都买不起的“奢侈品”，内心可能都比不上一个拥有温暖家庭的普通孩子。

伯瑶很同情她们，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同情”有多么可笑。她其实也跟他们差不多，父亲的常年缺席以及母亲情绪化的教育方式加上幼儿园、小学所遭受到的一切，都给她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她见过自己心中的废墟，并且分裂出了莫晴这个人格，这么看来，她的处境也许比这些纨绔子弟更加糟糕。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她现在的生活其实是扭曲而悲惨的，但身在其中的她，有时候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只为了达成目的。

伯瑶看了看手机上的电子日历，坚定且认真地安慰自己：

再熬两年，这一切总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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