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南汉皇帝刘焕与楚王马光惠和谈之时,自此地向东南千里之外,南唐百胜节度虔州城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先前南唐皇帝李璟下令,调令两只万人大军一齐南下,前往虔州驻防,而这两万大军的统帅樊于、李炼两人,此时便已经率军抵达虔州,进入城池开始驻防。
大军南下本就没有刻意隐瞒行径,因此,安插在此地的锦衣卫探子自然是对着一清二楚,当即便传信回去,将消息递给负责防备百胜节度的蓝照、段德二人。
南汉王朝韶州城内,身为南汉从三品荡寇大将军的蓝照,此时正坐在书房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封字迹工整语句精炼的密信,正是锦衣卫从南唐境内传来的密报。
正在此时,段德快步从门外走来,与蓝照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坐在一旁,从他手中接过密信,看了几眼后,脸色阴沉的放在桌子上,而蓝照脸色同样不好看,一时间,二人皆是并无言语。
良久之后,蓝照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后走到书房一侧的地图前,伸手指了指南唐百胜节度虔州,“两万大军进驻虔州,如果不出所料,此时,唐国在百盛节度的兵力,预计可以达到三万五千人左右……”
段德微微点头,也是从椅子上坐起身,与蓝照一起站在地图前仔细观察,思索片刻后忽然说道:“先前陛下曾经说过,若是察觉到百胜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你我二人可以不经禀报,商议着迅速做出决断!因此,对于当下局势,兄台意下如何?”
蓝照一时间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沉吟不语,目光游离在地图上,时不时眉头紧皱,似乎在仔细权衡算计着某事。
段德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挣扎无比的神色,心中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抬手拍了拍蓝照的肩膀说道:“先前陛下离京时不就已经跟兄台说了吗,况且又有陛下的手令在此,兄台何故还拿不定主意?”
“难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蓝兄还不知道吗?”
蓝照犹豫不决的原因,乃是因为害怕自己自作主张,日后被皇帝陛下处罚,因此便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是否将自己的前途命运放在这赌桌上,以博取日后的功名利禄。
而边镐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在他看来,既然皇帝刘焕下令让他们二人自行决断,自然就应该遵从圣旨,从而对当下的局势作出迅捷而正确的应对之策。
至于刘焕的为人如何,或者说他的性格,蓝照作为刚归降的将领,自然是无甚所知,而段德则不同,不仅是大将军潘崇彻的心腹,更是先前追随刘焕远征静海时的左膀右臂。
蓝照听后依然是沉默不语,继续用手指摩挲着架在木架上的地图,半晌之后才垂下手臂,转过头冲着段德微微抱拳行礼。
“多谢段兄指点迷津,方才是在下愚钝了,如今,既然唐国大军已有动作,那你我二人也应当作出相应的对策,这对策,无外乎进攻与防守,段兄以为应当如何?”
段德微微一笑,忽而伸手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标注的南唐百胜节度虔州城上,“尽起三万大军,以猛虎出笼,蛟龙出渊之势,杀入唐国境内,攻打虔州!”
半晌之后,蓝照把一封自己亲笔书写的信件,装进信封中密封起来,书信落款处则是蓝照和段德二人的名字,向外头喊了一声,随后一名传令兵快速推门而入,弯腰抱拳等着吩咐。
“将此封书信你八百里快马传递到京城之中,上报给兵部和三省衙门,让他们调集军械和粮草!”
与此同时,韶州城主府后方的一处幽静密室中,两道身影分别坐在桌案两侧,一盏昏黄的火烛被放在一旁的烛台上,火苗闪烁,散发着昏暗模糊的光芒。
段德伸手从腰间抽出一个信筒,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对面的人面前,开口沉声说道:“这是传给陛下的密信,还请你们火速派人秘密传送,信筒之中有墨囊和银针,可保密信内容绝不会泄露!”
对面之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旗下的一名小旗官,名为周康,此人正是锦衣卫在这韶州布置的人手,作为传递一些重大的军情密信以及绝密事宜所用。
周康接过信筒,抬手微微一抱拳,妥帖的塞进自己怀里保存,而后缓缓起身,伸手摁在烛台底座上,刹那间后方的墙壁一阵颤动,墙缝裂开,一条幽暗的密道显现出来。
周康忽而扭头冲着段德微微一笑,“在下恭祝将军旗开得胜,率军攻破百胜,为陛下,为我大汉建立不世功勋!”
说完后不待段德回礼,便立马闪身钻入密道之中,片刻之后,原本就消瘦的身影彻底消逝得无影无踪。
段德面无表情,伸手再度一拍烛台,密道缓缓关闭,而后便一直静静地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双臂环胸,指尖微动,心中思索着某事。
实际上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先前皇帝刘焕的安排乃是大有深意,在这韶州区区的一座城池之中,居然整整的安排了三万大军和两员大将,而很明显,作为刘焕心腹之一的段德之所以在此,为了正事要掣肘和监视降将蓝照!
而这锦衣卫则是刘焕极为倚仗的人马,自然这接头传信之事,肯定是不能交到并不算太信任的蓝照手里,这倒不是说刘焕有多么的心胸狭隘,而是这韶州的防务事关重大,一旦蓝照无人掣肘,有心生不轨与南唐合谋,引南唐大军入境,届时南汉京畿地区定然是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这可就不仅仅只是捅了后花园这般简单了……
为了防止这一切的发生,刘焕自然是要格外小心谨慎,因此将段德放在此地,不仅能让自己放心,还能让百姓安心……
南汉乾和三年十一月十一,南汉三万大军在荡寇大将军蓝照与平川将军段德的带领下,一举跨过汉唐边境,攻向南唐百胜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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