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乾和三年九月二十九,上午巳时时分。
闽国京城建州府中,南汉中书令裴北海海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皇后娘娘。
先前裴北海曾经多次上书请求,就为了在和亲之前见上公主殿下一面,只是王延政为人极为看重皇家礼仪和规矩,便一次次的转移话题,打着机锋,死活都不让王霜梦出来见人。
只是这一切在一封密报传来后彻底改变,那是三日前,闽帝王延政正在用着晚膳,忽然听闻有紧急军情传来,别放下碗筷,打开信封后仔细阅读。
眼神往信上一扫,王延政立即脸色大变,随即在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而又百般确认之后,才终于认可了信上所记载的军报。
楚国马氏半壁江山,尽数沦落到自己这位女婿手中!
因此,裴北海才有机会打破这先前老祖宗制定下的规矩,得以在和亲之前见到王霜梦。
即使如此,二人之间一就隔了一道屏风,毕竟闺阁女子未出嫁前给外人看到总是不好的,至于这些小节,裴北海也没有在意。
只是刚要撩起袍子下跪行礼,却突然想到眼前这位公主殿下还并非是自己帝国皇后娘娘,因此裴北海脸上略带些尴尬的一笑,仅仅只是作了一揖,便轻声开口说道。
“启禀公主殿下,臣这里有一份陛下的亲笔信,是陛下特地在臣离京前交给臣的,乃是陛下亲手写给公主殿下的……”
裴北海说着从一个扁平的匣子中取出一封信件,继而交道是一名侍女手上,再由他转交给王霜梦。
大闽福康公主王霜梦一脸惊喜,连忙从侍女手上拿过信件,忙不迭的将信件撕开,把里面的亲笔书信展开后仔细详读。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梦儿莫急、莫慌、莫惧、莫念,不知你到底是喜欢庙堂之上运筹帷幄的一代帝王,还是喜欢亲临沙场手刃叛贼的英武将军,所以我便把这一切都做了一遍……”
“梦儿,你终究是我大汉的皇后!天下间谁也无法阻拦,即使是那中原的皇帝,即使是那北国的帝王!”
“还请你在广州府中等我片刻,待我凯旋归来,待我功成名就,我定会以天下间最为豪奢的礼仪,来让你成为朕的皇后!”
王霜梦喜极而泣,随后顾不得什么礼仪冲出屏风,直面那位南汉的中书令大人。
裴北海像是明白眼前这位既定的皇后娘娘想问什么一般,笑着从绣凳上站起,弯腰躬身作揖,用了诚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说道:“娘娘放心,陛下定然会如愿以偿!”
而此时在静海节度的陆州边城城下,皇帝陛下冲着那座并不算太高的城池冷然一笑,右手手掌缓缓握住佩戴在左侧腰间的天子剑柄上,缓慢的一寸一寸向上拔出。
“三军听令,给朕杀!”
像是要冲破天际一般的喊杀声骤然在陆州边城的四面八方轰然响起,城池之上的守军皆是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盯着那一个个如同未被驯服的豺狼一般凶残的士卒向自己冲来,眼中尽是绝望与恐惧。
区区5000守军,又如何能抵挡五万精锐大军!
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这座矗立在静海节度与南汉帝国边境附近的边城,便瞬间被广明皇帝陛下率军攻破,城中士卒战死者十之八九,而剩余的投降者,也被刘焕挥手尽数坑杀!
“三度叛主,朕,岂敢留你们!”
这支边城中的驻军皇帝刘焕自然是极其了解,在几十年前,南汉国还牢牢的控制静海节度之时,这只驻军便是他刘氏的走狗。
在这之后,杨氏自交州崛起,割据一方不听南汉朝廷的调令,随即,这只驻军便转而投到杨氏的怀抱,而之后又继续投降静海吴氏,且就在前些时日杨三哥造反,这只驻军又不负众望的反手投降……
仔细算来,光叛主就有三次,这又让刘焕如何容得下他们。
大军破城而不入,继续向西南行进,目标直指那座陆州城。
一处山脚的溪水旁,皇帝刘焕翻身下马坐在河畔的一个平整石头上,俯身弯腰,打开水囊灌了一口清澈透底的溪水,随后仰头大喝起来。
一旁的王国章和段德二人也是几乎相同的动作,片刻之后,三人皆是心满意足,干裂的嘴唇和冒烟的喉咙终于得到水源的滋润,就连说话也顺畅了不少。
“前方三四十里外就是那个陆州了吧?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你二人觉得今日可否一鼓作气,以雷霆之势攻取陆州?”
王国章听后皱了皱眉头,仔细思索起来,而一旁的段德则是爽朗一笑,伸手重重拍了拍自己覆着甲胄的胸膛。
“陛下放心,臣请命率一万大军先行,为陛下挫一挫那陆州守军的士气,等到陛下亲率大军赶到,在迅速攻占陆州城!”
皇帝陛下不置可否,点头微笑,从地上捡起几个扁平状的石块,便向着溪水中丢去。
“回禀陛下,臣觉得大军可以绕过陆州,只留下一只偏师遏制住陆州守军,使他们不敢出城半步,那陆州城虽然算不得城高池坚,可若是强攻,总是要拖延时间和折损兵力,倒不如死死将他们困在城池中,无法动弹分毫!”
皇帝陛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心中却是在仔细比较着两种计谋的利弊得失。
段德的法子自然是会耗费些时间,但却可以永绝后方后患,而王国章的法子虽然短时间内极其有效,却让刘焕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身后之敌未被肃清,于大军而言,绝非是什么好事。
片刻之后,蔚然长叹一声,刘焕从石头上站起身,又弯下腰掬过一捧溪水洗了洗脸,略微清醒之后,平淡的说道:“传令下去,三军即刻开拔,今日之内务必攻下陆州!”
“韩当先如今为朕死死拖住叛贼杨三哥的主力,那朕便也不能让他失望!”
“三日之后,武安州前,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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