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压抑令人生厌的的工作环境慢慢消耗着苏夏对工作的满腔热爱与激情,周末的短暂放松欢愉为周一注入了一些能量。
“苏姐,麻烦您来我屋一趟。”上午十点钟,田馨给苏夏打去电话。
田馨比苏夏小三岁,所以称呼为姐,但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初来时亲昵无比的“夏姐”改口成了官方通用的“苏姐”。
“呵呵,没直接直呼其名,已经算给面子了。”苏夏暗暗自嘲地想。
苏夏来到了田馨办公室,只见敦实的身材堆满了办公椅,不留一点空隙。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蛋、滴溜圆的眼睛,私下被大家戏称为“田圆圆”,别看年龄不大,人精明的很,心机也是极重的。
“小田科长,什么事情呢?”苏夏主动问道。
“没什么大事。”田馨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负重的黑色办公转椅,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满脸堆笑。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苏夏对田馨的工作套路和处事方式基本已经很熟悉,尤其那满脸堆出细纹的假笑,基本猜到了不会有什么好话。
“您看您这周给我工作清单怎么少一项呢?”田馨指着她办公桌上的汇报材料说道,一副滴流圆的小眼睛透着不屑与指责。
自从年初开了职责调整的科务会,田馨负责科室的文字撰写工作,要求大家要按时汇报工作周清单后,这项工作就成了苏夏、于晓曼、钱枫的一项固定工作内容。
这样的结果是,科里大小事情她都知情,甚至插手,大到新闻宣传报道,小到会议座位排序,没有她不知情不过问的。
前不久,因组织会议钱枫提交了一个人员名单表,结果被田馨一段说教。
“钱枫,名单怎么能这样排呢,要根据职务高低啊,这是基本常识。”田馨指着名单,对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钱枫说道。
钱枫也是好脾气认真好学的,不解地回答道:“田姐,就是按照职务进行排序的。”
“怎么可能,举个例子,你看,我在刘玉琴后边,她是副主任科员,我是实职副科,这怎么能一样,对吧?”田馨用短粗肥硕的手指指着有她名字的那一行。
“哦,是考虑刘姐资历老一些,之前也一直是这样排的……”钱枫支吾地解释道。
刘玉琴是单位工作了二十五年的一名老员工,职级为副主任科员。虽说副主任科员非副科实职,比副科差一点,但也确实都是副科级,何况人家资历老,一直名单上排在那个位置,田馨小小年纪刚被提拔,这样排序无可厚非。换做别人,一张小小的名单,根本你不会注意或介意,但田馨不是别人,不是一般人。
“单位可不能论资排辈,要有原则,要给年轻干部机会,这是赵局开会反复强调的。”
“好,我马上调整。”钱枫立马改正“错误”去了。
对科里的事情事无巨细计较到这种程度,一有什么问题,口头禅却永远是:“哎呦,你看,我刚来也没多久,好多事情还不是很熟悉。”卧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插手科室工作这么久了,还对工作不熟悉,是当别人傻还是自己傻呢。
“少哪项呢?”苏夏依旧保持情绪平稳。
尽管苏夏的付出与能力并没有获得职位上的认可与提升,却给自己召来了别人的嫉妒与踩踏,尤其被田馨视为“眼中钉”,恐怕被苏夏抢了任何一点风头和光芒,所以对苏夏处处压制与提防,也在卢燕面前说了不少“美言”。官大一级压死人,苏夏调整心态,低调再低调,放低姿态,压低再压低。
“这周做了各部门的宣传稿,怎么没有?”田馨指着打印出来的工作清单,眼睛扫了一眼苏夏。
“那个不是还在审批中吗?”
“是啊,但这周已经做了啊,就要列出来。”
“还只是一个有待领导商讨确定的事情,还没展开做呢,有什么好罗列的呢。”苏夏心想,但苏夏不想和她废话,你说啥就是啥呗,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苏夏轻描淡写的答复让田馨无处发泄,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
“苏姐,我这两天一直想和你聊聊。”
“好啊,聊什么呢?”
苏夏已经基本了解田鑫的套路了,她倒是想要看看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开始作妖。顺势在办公室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作出一副恳谈的样子。
“对于您的工作能力我是极其认可的,大家也有目共睹,咱科的工作您也承担了很多……”比如什么什么具体工作又列举堆砌了一堆,肥嘟嘟的脸挤满了假笑的细纹。
苏夏亦脸上带笑,假装很受用的样子,客套地应付道,“应该的,我做好份内的事,全力做好科里安排的工作。”心想不出意料又会是一段捧杀,一定有转折。
“就是……”果然转折不出意料地来了。
田馨总是明明心里已经有一肚子的话呼之欲出,却还要装出楚楚可怜、很难为情说出口的样子,有些自认为重要、机密的事情更是说一半遮一半。
对一向有话直说的苏夏而言着实令她生厌,但也没辙,只能靠猜,好在对她的套路基本已经了解。
苏夏静静地等她说。
田馨吞吐片刻,堆笑脸秒变严肃脸,拿着科级干部的架势与腔调说道:“就是感觉您这半年多工作有些不在状态,工作态度有些问题。”
苏夏一听这话噌的一下火大了,什么叫不在工作状态?!没有随意请过假,没有因为一件事耽误工作,没有因自己一人承担家庭重任接送儿子上下学等事由迟到早退过,无论多细小的工作都尽量做到自己的最优状态,怎么就不在状态了呢?!各种事情任劳任怨,怎么还扯上工作态度?!
苏夏压住心里的愤怒,没有打断,听她继续说道,“比如,这两天写的两个讲话稿,领导就不是很满意,工作清单也有工作内容没有罗列进去,您的水平有目共睹,这样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听到这,苏夏再也听不下去了,心想:“稿子是给你素材,你汇总出终稿,你却一字字不改的窜稿,当然会出现问题!自己偷奸耍滑没水平,还要别人背锅!”
36岁,十年职场历练的结果就是,多大的波澜与咒骂都会被面部的平静所掩盖。
苏夏平静地说道:“可别这么说,我就是认真干好份内的每一件事,之前代理那是卢姐休假实在没人没办法,庄处直接主管代理科室工作,所以我也没做什么,水平谈不上。工作方面,因为每个人工作理念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偏差在所难免。领导讲话稿,我们三个人各自提供各自工作内容的素材,大的方向和整个文字的把握还得靠你,要不科长怎么特意召开科务会文字工作交代给你呢,肯定是有水平也是赵局首肯的,我们还得跟你好好学习呢!”苏夏一顿抑已扬她的说辞,让田馨喜上眉梢,尤其说到得到赵局首肯,说到了心坎儿处。”
苏夏继续说道,“我还要和你好好磨合,还是共处时间太短了,你看我理解工作清单是已确定完成工作的大纲和要点,你要的却是全部详尽的每一项内容,包括还没有完全开展的,所以还是不够了解,对工作要求没理解透彻,以后我还是要多汇报多沟通。”苏夏一阵吹捧和不卑不亢,不待田馨回应,话锋一转,语气坚定眼含凌厉正视着田馨贼呼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说我工作状态、工作态度有问题的话,我不认可,也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评价。”原则问题苏夏绝不退让。
“哎呀,我就是说说我的感受,也不一定对,别往心里去,就想聊聊增进一下了解嘛,那以后我们多沟通、多了解。”田馨从椅子上边站起来边说道。
“好,一定的,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还得编辑一篇挺急的稿子。”
“好好。”
苏夏走出了办公室。
当田馨说出那句话时,她多想指着鼻子对田馨大骂一顿:“你算哪根葱!自己无能还要让别人背锅!当个副科就了不起就要上天了是吗!你是怎么上来的自己不清楚嘛!……”但有何用呢?无非是发泄了一通而已,于改变现状、于摆脱困境毫无意义,这样不仅无法改变现状,还可能把自己整成了人尽皆知的泼妇,甚至会被反泼脏水,说成被男人抛弃怨妇对工作不满与愤恨的发泄。单位有无数个靠关系上位的田馨,更有无数个无德的赵思齐,在小人的世界是无道理可讲的。
苏夏无力亦无心对抗,她要生存下去,要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地生存下去,要仰赖这份工资养活母子二人。
唯有低头,才能出头。当无力改变环境,那就适应,悄然地生长寻找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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