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个身体里斗了那么多年，都各有相让，难道最后的输赢真得有那么重要吗……修罗，真的，千百年来得出的结论，魔族就是适应在深渊而生的体质，最后哪怕是占据人间，能生存的寿元也将大大降低。”第十号直视着鳯的眼睛，喃喃开口，苦涩而复杂。

鳯也略微地仰起了头，浅金色的眼睛里光芒奇异，如蛇般的眸光打量着第十号。

美雨似乎觉得第十号的声音太聒噪，再次握住了寒弓，射出了冰箭，一道道冰蓝色的箭光相继洞穿了第十号的背部，他的灵体越来越微弱。

“够了。”鳯低下头望着血蓝色的胚胎，嘶哑地道。

“万灵世界的废物土著，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大神说话，还真以为本大神顺手帮了你一下，就把你当成东西了。”美雨气急败坏地嘶叫，对准鳯拉开了弓。

冰箭射来，鳯用手生生地抓住了它，他仅剩的一只手血肉横飞，竟然也开始结冰。

“吾说够了，你听不懂人话么？”鳯抬起了眼睛。

那样森然刺目的目光，让美雨大神都怔住了，不自禁地升起了一股寒冷。凌霄拦起了一只手，挡住美雨。她才猛然想起来，眼前之人是万灵世界过去的魔之神祇，杀的人只会比她多而不会比她少，神力甚至超过了六部大神中最资深强大的火部大神。

第十号的灵体正在熄灭，领域散去，凝结的真空解除，海水无边无际地涌了进来。

鳯死死地看着第十号，忽然不知所谓地仰天狂笑了起来：“难道吾还要你来教训吗，聒聒噪噪的，一直在吾的脑海里念了上千万遍，上万年，你还想说什么，你想说的话，不用开口吾都知道了，吾早就倒背如流了，在人世中，第十号你或许是很好的老师，可是你没有资格教吾……吾受够了，吾今日就要亲自终结你！”

“一切结束了！”只见一段寒光闪动，他从虚空中挥出了一把镰刀，如狂风骤雨般刺向了第十号，但是第十号的灵体没有器官没有心脏，鳯像发疯了一样，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啸，将镰刀拼命地朝第十号挥击千万遍，足以劈断海水，斩灭晴昼。

“哈哈哈哈……吾一个都不会放过，通通不会放过。”鳯冷锐无情，讥诮地大笑，眼中却藏着深不可见的寒光，几乎无人能够读懂。

任谁也没注意到，昏睡不醒的楚飞眉间，那颗引渡之桥的光点，变成了一个紫色的小星星。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星空之中，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始，也没有终，被灵力封闭，似乎连光阴似乎都永远滞凝在了星空展开的那一刹那。

他往前一直走，凝滞的时空却被忽然打破，虚空中传来一道轻而复杂的叹声。

“开天辟地祖师？”楚飞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起了头，朝四下张望，他仿佛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另外一个时代的剑圣，那都是为了光明与希望能付诸生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

“是我。”第十号原本在外界即将消散的灵体，却在这一片星空中重新地凝聚起来，悬浮在了楚飞的面前。

忽有柔风吹过，楚飞下意识问：“您还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其实最后我能见到你，还有修罗之功，也不知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方才的挥刀间竟然为我斩断了封身的寒冰，才让我有了一线的时机遁入这片引渡之桥中，与你做最后的交代。”第十号的声音复杂，旋即似又觉得说这些出来有些多余，不再继续说，而是感喟地笑了一笑。

“修罗？”楚飞有些意外。

“我与他这场在同一个身体里持续千万年的斗争也算是结束了，时间有限，我只能把最重要的说与你听。”第十号轻声道。

“您的生命要结束了？”楚飞语气虽平静，却尊敬。在这里，他所有的戒备与心机仿若都不自禁地放下了，也不再是天阙宗主，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凡人终有一死。”第十号低下头，深深地看着楚飞：“你的身上有太多我看不清楚的弥雾，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万灵世界一定需要你，但你不定需要万灵世界，所以我在这里恳求你……”

那灵体说话间，竟然朝楚飞深深地鞠了一躬。

楚飞默默摇头，阻止他道：“前辈尽管说，晚辈听着，倾力而为。”

“其实海底的结局，我用预知的幻力早已看透了七七八八，怒涛之海魔神终将复生，命运的轨迹如此罢了，再之后，我却看不太透了。”第十号道。

“那前辈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楚飞心里有些震动。

“可是除了拼命，我还剩下什么呢？”第十号黯然地道，“果然，我之力量是不足打破宿命的，不过却在今天，我看见了两股足以打破的命运的力量冉冉升起。”

“是我吗？”楚飞下意识问。

第十号笑了笑：“一股是引渡之桥的出现，一股是在哀塔的另外一头，罗生门。你的女伴或许并没有死，但我也只能看清这么多了。”

“不过你……”第十号深深看着楚飞，“我能预感到，所有命运的轨迹的交汇点似乎都与你千丝万缕的联续，在未来某一天……天灭之劫的到来时，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天灭之劫？”楚飞想起灭渡魔尊也对他说过这个词，曾经被鳯提起，不久以后血与战火将笼罩这片世界……

孵化度达到了95，天色昏暗，海水倒流。

鸽子妹心知今日已成定局，第十号的消散她尽管悲伤，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他们必须赶在鳯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跑？”美雨大神眼神一尖，蓦然从背后拔出了一只冰箭，搭在弓弦上，对准了鸽子妹。

鸽子妹正在后退，就听见背后急促的箭风声，双手一挥，招来了海水里的封神刀与破阵剑，她握住刀剑，震开了飞来的冰箭，但这一震下，她的整只手都在发麻。

“好。”美雨一次性拔出了十只冰箭，同时射出。冰箭从天而降，空气都要被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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