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梦蕊的发问,洛忠义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起。要是直接否认,会显得太明显。可是事情的真相又不能告诉她,洛忠义两难。
“这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府再说。”洛忠义只得尽量拖延时间,用以准备好说辞。
父女两人到家的时候,洛平已经回来了。有余家派遣的工匠,暖房进度喜人。何况每日还有余宝珠和他一道监工,那些工匠更是争分夺秒,生怕东家不满意。
洛平脸上带着笑意,见洛梦蕊那一身的打头,就知道自家小妹今日定是缠着余宝珠疯了,以至于她下午才去的药房。
“小妹,你怎么也扮成这个样子?”洛平拉过洛梦蕊,跟在父亲的身后,悄声问道。
洛梦蕊心里暗自发苦,哪壶不开提哪壶。父亲好不容易忘了这么一茬,不再数落自己,这要是听见了,还不得接着修理。
“就兴你意中人女扮男,就不许你妹妹尝试一下。”
“瞎说什么,余小姐那是为了在江湖中行走方便。”洛平连忙解释。
“哦!”洛梦蕊一脸奸笑,“原来余姐姐就是你的意中人啊。”
洛平此时当然也明白过来,自己着了小妹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平极力解释,奈何洛梦蕊根本不相信,脸上满是看穿一切的笑意。洛平无法,吞吞吐吐了半天,然后闭口不言。
三人一道吃了晚饭,洛梦蕊原想再问问惊飞云的事儿,但眼见着父亲没有再追究她醉酒一事,所以打算今儿晚上先放一放。别了父亲和兄长,洛梦蕊脚下生风一般,迅速躲回自己的小院儿里。
“父亲,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洛平见父亲遣散了下人,知道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和他说。
“唉。”洛忠义长长舒了一口气,“还不是你小妹,今儿问起闲王的事儿来。”
接着,洛忠义将所有事情和洛平说了一遍,包括赛仙楼里的一道。
洛平沉默了半晌,将事情理了一遍。
“父亲,你是说闲王当着小妹的面叫你洛叔,还特意嘱咐你不要生分?”洛平问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再联系到上一次在杂物间撞到惊飞云,以及和梦蕊参加冰球赛的事儿,洛平觉得自己大概能够窥透惊飞云的心里。“父亲,你说他是不是想要让小妹也知晓那些事儿?”
“不好说,毕竟他当时说那些的时候,不知道你妹妹已经醒了。而且,后来我们便去了书房。要是他想让你妹妹知道,何不当时就说。”以那么简短的两句话来看,洛忠义不敢轻易下定论。而且从心里来说,他不愿洛梦蕊知道那些事儿。
“小妹睡着的,可是香草在。那些话香草听到了,也就相当于小妹知道了。”洛平知道父亲忘了还有这么件事儿,所以提醒到。
“你也知道,为父这么些年已经足够对不起你和安儿了,所以不想再将你小妹牵扯进来。”洛忠义神情萎靡。
“你们三兄妹,安儿算是为我们洛家留了一丝血脉,除了没有得到父爱以外,他算是逍遥自在的。梦蕊这么些年一直被捧在手心里,于她,为父也觉得不亏欠。”
洛忠义顿了顿,“唯有你,为父最对不起的便是你。”
这句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洛忠义红了眼眶。
“平儿你原本心有凌云志,为父却硬是要让你弃文学医,以至于才能被埋没。你聪慧,我却偏偏让你藏拙,装出一副本分到傻的样子。你乖巧听话,不让为父担忧,所以听从了所有的安排。可是,为父最后还将你想要进入太医院的请求都剥夺了,那是你入朝的最后一丝希望啊。为父此生亏欠你太多,太多。”
“父亲,我们父子之间何须说那些。孩儿理解也支持您的做法,所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洛平一直都知道父亲心里的愧疚,也曾想方设法开解过。原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父亲也该释然了,哪知对此依旧耿耿于怀。
“我知道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我,所以不会怨恨父亲,相反的,我要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常言道,父债子偿。既然你我是父子,战王于你的恩惠,也就是对我的大恩,理当和父亲一道还上这恩情。再说了,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与其在那乌烟瘴气的朝堂搅弄风雨,还不如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百姓做些实事。”
这些年,洛平听从父亲的吩咐,装傻充愣,硬是把自己打造成了老实本分的样子。想来这世上,除了洛忠义以外,没人知道他也曾心里有沟壑,胸中有宏图。就连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小妹也不知道,还得她来提心自己余宝珠的心思。
被人这般误解,要说洛平完全不委屈是不可能,只是他已经想开了,不再纠结于过往而已。
且随着时日一长,洛平慢慢地摸索出了另外一条实现理想的道路。居庙堂之高能做大事儿,但他从医一样能救死扶伤,所以也不算亏。
眼眶湿润,洛忠义感觉鼻子有些刺痛,强忍住眼泪流出来。自从妻子离世,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可是今夜,他的满腹心事得到宣泄和理解之后,竟然差点控制不住。
“好样的,我洛忠义的孩子,果然有情有义,就算是小义,堆积起来也是大义。”
“父亲打算怎么和小妹说这件事?”洛平问道,他心知,以小妹的性格,等不到两日,定会磨着父亲问东问西。要是没有个准备,怕是会被她看出端倪来。
“平儿觉得为父该当如何?”洛忠义确实拿不准惊飞云的意思,所以想要听听洛平的看法。
“真假参半,说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洛平猜想惊飞云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以他的谨慎,万万不会漏出这么明显的马脚来。“孩儿以为,闲王殿下此事是为了小妹好。”
“此话怎么说。”
“父亲,你试想一下,不出明日,闲王好男风的事儿就会被传得满城风雨。小妹知道后心里会作何感想。”
“一方面,她不敢承认那是她女扮男装。毕竟她的名声已经是风雨飘摇,不堪一击了。要是真说出来,她以后,乃至整个洛家的未婚女子都会受到影响。女子喝花酒是世人眼中的大忌,堪比痛恨之首。她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其余几支的姐妹。”
“另一方面,不说出来的话,她会觉得是自己牵连了闲王殿下,心生愧疚,日日不安。小了说郁郁寡欢,大了说忧思成疾。但是,如果她知道两家本就如同绑在一起的蚂蚱,心里最多只是记着闲王的恩情,然后想办法去偿还。”
实际上,洛平总觉得惊飞云的心思不止于此,就他看洛梦蕊的眼神,和余宝珠看自己时很相似。但此时无根无据,他也不好拿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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