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一席话听得洛梦蕊如醍醐灌顶,背上起了一层薄汗。是啊,她现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学习呢?仅仅只是为了改变家人的命运,而非告诉哥哥的大义,这样做对吗?她还记得之前虎仙告诉过她,不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扰了心性,否则会被不好的东西控制,失去自我。到时候闯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祸患来,让家人跟着担惊受怕,这样的时空逆转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外乎是将短时间身体上的折磨换成了长时间精神上的折磨而已。
“大哥,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洛梦蕊庆幸自己有大哥的提点。俗话说,一步错步步错,要是她学医的出发点都错了,以后难免会犯更大的错。保护家人是她的目的,医术也会是她的武器,但是她绝对不要像那妖道人一般,为了复仇罔顾他人性命。
兄妹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便一道到父亲的院子里用晚膳。这时候,洛梦蕊才将余夫人的决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和哥哥。
”那你应了余家吗?”洛忠义问道。
“此事太过重大,所以女儿不敢擅自做主。只是谢过余夫人之后,言明要将此事交由父亲做决定。”
“好好好。你这样的做法是对的。那琉璃何其珍贵,虽然他们余家不在意,但是我们这般平白受人恩惠也是不妥的,得想个万全的方法。”洛忠义虽然俸禄不高,但也是铮铮傲骨,如何能够接受别人的馈赠。
洛梦蕊了解父亲的为人和性格,所以对父亲的这番话丝毫不意外。但是没有余家的帮助,之前的方法可能就行不通了,而且直接这样果断的拒绝怕也不合适。灵机一动,洛梦蕊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父亲,要不我们按余家说的,重新修一间暖房。”
听了这话,洛忠义自是不愿意的,出口反驳的话却被洛梦蕊堵在了嘴里。
“只是我们想法让大家知道,赠药的善举是余家和我们洛家联手做的。还有就是,我们可以和余家分成。蜂蜜原本就稀缺,所以价格很高。因此制作出来的蜜丸,比水煎服的药剂贵上了好几倍。这就导致许多人负担不起蜜丸,却又不方便熬药而耽误了病情。如果有了暖房,我们便可以推行水丸。这样就算完全用水丸替代蜜丸,也不会因为冬天药丸难干断了货。虽然水丸的利润薄,但是量会大大增加,我们把哥哥店里水丸收入的一部分当做分红交给余家,这样既没有占便宜又不得罪人,还给大家带来了实惠,岂不是很好。”
要说对那暖房不心动是假的,洛忠义一辈子都在想着如何学以致用来帮助到他人,尤其是占大多数比例的普通人。风调雨顺的时候还好,要是遇到个天灾人祸,就连吃食都难,更何况是吃药。所以生病之时,因为缺医少药而丧命的不在少数。对于这种事,洛忠义自觉无能为力,毕竟那是居高位者才能左右的事情。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去改变一些现状,他却是愿意的。这暖房,也算是为一方百姓造福了,能建造起来当然最好不过。
“这样吧,为父明日从宫里回来便去一趟余府吧,和他们商量一番再做定夺吧。”洛忠义最终决定还是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促成这件事情。
“那好,我明天一早先带着父亲的拜帖去一趟余府,顺便也看看余姐姐。今儿走得匆忙,所以没有和她好好玩儿,有些过意不去。”洛梦蕊娇声说着。
“噗嗤!”洛平笑了出来,他看着自己这个鬼机灵妹妹,连连摇头。
“哼,你不就是怕为父接着将你拘在府里么,这理由找得太敷衍了点。”洛忠义吹胡子瞪眼,脸上却没有真正的怒气。
“没有,父亲,你冤枉我。”洛梦蕊嘟着嘴,撒起娇来,“女儿真是要去找一趟余姐姐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鬼丫头。既然你已经好了,为父让你出门便是。但是有一点,不可出城,不可涉险。再让为父担忧,便早早给你找个婆家,免得我一天操心。”洛忠义由来惯着孩子,要不是担忧身体,怎么会舍得将人圈着。
“父亲最好了,怎么舍得女儿早早的就去受罪。”洛梦蕊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父亲,仁慈且开明,顾家又专一。据说母亲在世时,父亲便是难得的洁身自好,不曾收过一个通房亦不曾纳过妾,更别说流连于烟花之地了。满心满眼独独只有发妻一人,容不得他人半分身影。母亲去世十几载,他也并无娶妻的念头,所以至今依旧孑然一身。漫长的时间里,他不但忍受着孤苦,还要独自将子女养大。这中间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知道。
说话间,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餐,然后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洛忠义看着说说笑笑离开的兄妹俩,眼眶温润。“夫人,孩子们都长大了,只是可惜你不在身边,安儿也不在身边。”
也许也正是看着爱妻难产而无能为力,洛忠义格外看中这个以爱妻的性命换来的女儿。宠着,娇养着,不让她受丁点委屈。别人家的孩子到了洛梦蕊这个年纪,家里人都会张罗着物色婆家,定下亲事。唯有洛忠义,完全不着急。一来这本就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他希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和他一般,找到最中意的伴侣,琴瑟和鸣。二来,为人妻子就不得不伺候公婆,养育子女。虽然这原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能例外。可是,洛忠义就是不愿自己的孩子那么早去受苦,能在家宠着一日就一日。更何况,女人生孩子那一遭就像是闯鬼门关,他不想女儿嫁了不喜欢的人,还要为了对方冒险。
何况,京中子弟,能真正让洛忠义看上眼的没有几人。不是背靠家族蒙阴混个一官半职,要么就是游手好闲混吃等死,再就是走马遛鸟,宿烟花之地,更可恶的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然,偌大个京都也并非全部都是那等纨绔子弟。可是,那些人又未必能够瞧得上要全没权,要钱没钱的洛家了。
“还能再缓缓,且让你多自由些吧!”洛忠义自言自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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