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名字。怎么又是这句。林宽实在想不出来,也不是战争年代,也没有特务间谍深藏潜伏,一个名字说不说的能怎么样……
“既然是瘟神,连个名字都不敢报上来吗?”这只长鼻子长嘴乌天狗,估计也是个长舌头,一个名字也能问道天荒地老,不死不休。
“也是了。问名字也得讲究你来我往。小神这里有礼了。瘟神大人,小神神号乌天狗。守着这三途川,负责这三途川不收外界干扰,图个清净,让离去之人也能安心静心走好。小神真名月夜靑。”乌天狗张开背后双翼,好似显摆的抖了抖披肩的二郎神,本来就身高不过半米,仰起头也是高不过林宽的膝盖。
乌天狗在林宽的一条腿边,转了半圈,又自行得意道,“还有句关键的忘了告知瘟神了,小神自从接任父职守着这三途川,已经五百年了。还从来没有小神问不出名字的事儿……”
被这么磨叽下去也是折磨,林宽刚要张口,突然江心里的声音洪亮震撼,“千秋越海。他叫千秋越海。”
林宽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千秋宫司。
“早说早好,彼此方便。”乌天狗尖鸟喙高高扬起,似在做仰天大笑的得意之状,但看起来也就是个小丑表演朝着脑袋顶上吹泡泡。
“行。既然你们守规矩,我今天也破例给你们几分钟。可是,就算我乌天狗等的起,这三途川向来是川流不息,恐怕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吧。”乌天狗把背在身后的双翼一张,嘎一声长叫,冲着黑月飞去了。
“您是美梦的爷爷?”林宽总算找到了要找到人了。
“瘟神大人,刚刚乌天狗说的有道理,三途川的川流是不能长时间停滞的,就算这是一条慢流,也停的太长了。我们长话短说吧。瘟神大人寻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来问小生的?”江心的老人岁骨瘦如柴,但看着也尽是脱胎仙骨,眉宇间镇定自若,哪里像是奔黄泉的,简直就是去投仙泉的。
“在火灾里,您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名字,为什么刚刚……”林宽要问的太多,一开口只能先捡着眼前困惑的来。
“别说下去!千秋越海是个真实的名字。瘟神大人放心吧。火灾里,小生不肯相告,是因为小生在人世的尘缘已尽,知道瘟神大人可以付出代价来还回小生的命。但,不管代价是什么,小生造过的孽太重,都愧对先祖,无颜继续留在人世了。”千秋宫司言毕,拱手作揖代替过多言语示意谢过瘟神好意。
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说出瘟神可以还命的本事,林宽心里一震,但转念一想,既然是供奉在神社里的宫司,或许也算近水楼台了吧,知道一二不为过。眼前不是表述惊讶的场合,他按压了下自己震惊的情绪。
“听美梦说过,您以前是神社的宫司,那不是掌管神社,为世人祈福的职业么?怎么会有造孽之说?”林宽无法接受眼前如此慈眉善目的老宫司的托辞,无法想象怎么称得上造孽。
“瘟神大人,有一件事,我们千秋家世世代代承传的近千年了。这里是三途川,看不到将来,但能看到过去。”说罢,老宫司一抬袖子在静静的江上掀起了一捧江水。
水流滴下,竖穿成珠,横穿成瀑。悬浮在江面上不动了,混沌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幅画。
画面并不清晰,但能看见无数的人跪在地上,再细看去,人群跪着的地方有一排排红漆鸟居。这是霓虹神社自古以来的标志性建筑。
可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干什么呢。寻着所有人整齐跪拜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白色道服站在神台上的人已经在画面里看得清轮廓了。
周围摆设讲究,此人仰天念咒,天空万里无云。可画面好像突然换了频道,下一秒就是瓢泼大雨,天被捅了个窟窿。
求雨!这是求雨仪式。林宽看明白了。
再往后的画面,只是跪拜的人群衣着不断变化,似乎在展示着人类历史朝代的变化,可最终每一次都是天降甘雨,祈雨告成。
千秋家,祈雨有功,以后千秋家有女儿诞生,降生起便许她生世为‘雨女’。】最后这个声音,似乎来自那个被捅出了窟窿的天空。
林宽正要往前一步,此时水珠不见了,画面也消失了。
“瘟神大人,想必您也看清了。美梦是千秋家的血统。所以她自幼便是雨女了。这算回答了您今天来的一个问题了吧。”老宫司缓缓开口。
的确,林宽一直想问,美梦是如何成为雨女的。看完三途川的过去,不难明白,因为千秋家身为神社宫司,祖祖辈辈求神祈雨,千秋家的女儿便被赋予了雨女之力。
如此说来,美梦的雨女妖力是祖辈祈求而来,却为了海上斗矶抚救同学而强行夺了去。这恐怕是惹怒了妖,所以才会让美梦看见那场大火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失去至亲……林宽这么想着,更添了分自责。
“瘟神大人,小生知道您在想什么。其实您是帮了美梦。生来便成为雨女,已经成了千秋家的代价。不做神社的巫女,只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这个雨女之力,太沉重,太压抑了,至今千秋家的女儿从未有一人婚配。”
“为何不许婚配?”
“不是家里不许,而是没有一个千秋家的女儿活到过婚嫁的年龄。所以,小生从未告诉过美梦她是雨女。”老宫司吐了口气,好像突然轻松了许多。
“所以,这场出于人为的火灾,虽然是意外。也如瘟神大人所想,如果美梦的雨女之力还在,那或许大火会灭。可是,那俩个恶人还会想别的办法的。人命生死有数,这不怪美梦,更不怪瘟神大人。雨女之力,不是神力,是妖力。能除了美梦的妖力,小生送上这条残命,心甘情愿。”老宫司最后这句心甘情愿可正是喜形于色,整个脸上都是一张释怀解脱宽心的笑。
老宫司动的只有脸上的肌肉,可他脚边的江水也掀起了水花。
转眼间江水滔滔,林宽已经听不清老宫司还在说什么了,只看见他还朝着自己摆摆手。
待林宽也抬起袖子要回应老宫司时,只见江心的老宫司的脸已经不再,换了一身林宽熟悉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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