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宁前几日试探过云姨娘之后,就再无动作了。现下她不易举动过多,光说前几日的表现,虽有理由搪塞,但终究不是长法,须得循序渐进,好叫她们慢慢习惯才好,毕竟出奇不易才能方能致胜。如今,沈宁每日就是除了与祖母请安,其余时间都窝在自己院里,看看书练练字喝喝茶。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清心寡欲。
“小姐,你这几日都在看这书,可要仔细眼睛。”春茶端着泡好的碧螺春走了进来。她不识字,只知道小姐这几日都在看这书,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眼花。
沈宁瞧见自己丫鬟那略显茫然的脸,忍不住笑了笑“我知道,又不是常看,不必担心。”
你看,真心待你的人,连看书这种小事都会想着你。所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把别人偶尔的示好当成了宝贝。沈宁自嘲的笑了笑。
春茶眼见劝不动,没办法只能由着沈宁看下去。不多时,就退了出去。
不过,沈宁看的书不是一般的书,而是她特意托人制成的册子,上面将京中的大大小小官眷都记载了个清清楚楚,连庆安伯府死了的小妾都记录其中。前世,沈宁不管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整日拘在府里,除了听闻过京中几件大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如今自己既然重生,就少不得要出去赴宴,这也是为了早做准备。
思索间,沈宁食指一挑,又翻了一页。看着册子上的熟悉的人名,回忆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
萧家。
萧寒梧。
第一次见他,是在长公主举办的桃花宴上,那也是沈宁为数不多参加过的官眷聚会。所谓,桃花宴,不过是打着赏花的名头来举办的一场大型相看会而已。适龄女子均可以自荐表演才艺。
她记得,沈意就是在那届桃花宴上凭着一曲东风志,一举夺得头筹,被人称为京都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
而她毫无存在感,她并非是什么也不会,即便是做首诗也可。但是沈宁没有,那些如花般灿烂又充满朝气的女子们让她显得格格不入,别人可以肆意的笑闹,唯有她,只能借着绿植将自己隐藏其中,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羡慕。沈意总说她是嫡女,可她不知道,自己又有多渴望像她一样拥有一副健康的身子。那些明媚蓬勃的朝气,又岂是自己一个病秧子所能奢望的。
她心中不免烦闷,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离了席。从前总听人说,先帝和陛下多宠爱长公主殿下,如今进了长公主府,才知外人所言极是。整座公主府占地面积极大,亭台楼阁,九曲回廊,精致优雅。沈宁逛着逛着,就迷了路。她出来时,一个人也没带,在意识到自己迷路之后,沈宁不由得有些心慌。她顿时停在了原地,不知朝哪边走了。沈宁兀自迷茫着,满脸无措的样子正好落进了树上人的眼里。
一声轻笑,一个抬头,惊艳了沈宁好多年。
少年一袭青衣,仰躺在树上,双手交叠垫于额后,许是沈宁的目光太过灼热,少年似有所感,偏过头来,精致俊美的面容一下子就撞进了沈宁的眼里。少年很好看。这是沈宁心头浮现的第一印象。可能是沈宁怔愣的模样太傻,少年哼笑一声,小臂一撑,从树上一跃而下,高束的黑发随着少年的动作在脑后扬起,树干微动,身后落英缤纷。桃花纷纷扬扬,散在风里,迷了眼,也乱了心。
后来,沈宁自然是安然无恙的回到席上。那少年就如同桃林里的精怪,为误入的人引过路,就消失不见了。之后的宴席上,沈宁也不知道哪家小姐又跳了什么舞,吟了什么诗,她当时的脑海里只余下那一袭蹁跹的青衣。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少年名叫萧寒梧,是本朝的少年战神。
“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春茶看着倚在塌上的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女子一手握着书,一手成拳撑在额边,细碎的阳光穿过雕花木窗,撒在她的身上,空气中漂浮的细小颗粒为她周身笼了一层浅浅的光晕,仿佛仙子般不容亵渎。
春茶轻轻的喊了声:“小姐。”
无人应答。
她又忍不住叫了声,“小姐。”
塌上的人似是终于反应过来,轻轻动了动,光晕散开,她的小姐回归尘世。
沈宁沉浸在回忆里太久,看见面前的春茶,一时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
“何事?”她开口道。
春茶现在早已从方才的惊艳里回过神来,听到沈宁问她,立马答道:“老夫人刚让人来吩咐,要小姐今晚去松鹤居用膳呢。小姐可要提前准备一下。”
“可曾说了是何事吗?”沈宁再次问道。
“不曾。不过,来人也说了,还要去请二小姐。”
“沈意?”
“是。”
“罢了,既然没说什么就算了,你将秋叶进来服侍我吧。”沈宁抬头道。
春茶领了吩咐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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