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走后,沈宁又陪着沈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响午才离开。
临走前,沈老夫人特意嘱咐沈宁:“你父亲明日休沐,你若是无事可以去看看他。”沈宁知道老夫人这是特意提点她。
从前沈宁因为身体不好,只顾自怨自艾,对父亲祖母多有冷落。如今好容易想通了,沈老夫人自然想要沈宁与家人多多亲近亲近。
沈宁应了,又对老夫人行了行礼,方带着丫鬟离去。
沈宁走后,沈老夫人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屏退了屋子里的小丫头们,伸手将杨嬷嬷招至身前,开口问道:“方才你也是在我跟前儿的,可曾从大姑娘和二姑娘说话间察觉出什么来吗?”
杨嬷嬷觑了觑沈老夫人的神色,低下头,“奴婢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却说老夫人听见这话,倒是笑了笑,叹道:“你都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了,什么没见过,临老了胆子还小了。”
杨嬷嬷陪着笑也不言语,只低声回答:“奴婢不敢。”
杨嬷嬷说完,沈老夫人叹了叹气,“你瞧瞧,宁丫头和意丫头她俩说话都打着拐儿,带着刺儿,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这次宁丫头大病初愈,也瞧着和以前不一样了。”
杨嬷嬷听完这话,忍不住劝道:“老夫人,您多心了,大小姐久居病中,难免性子有些不同,老奴瞧着,大小姐这样也好的很。”
“你这老滑头,惯会不得罪人。”沈老夫人笑骂道。片刻,又开口道:“宁丫头从小在我跟前长大,十岁才开始搬去霜居住着,她是个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知晓她今日的不同寻常。她今日当着我的面给了二姑娘一个难堪,恐怕不是无缘无故的。二姑娘我虽然也疼她,可我总觉得她心思过深了些,瞧着不像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沈老夫人说完之后,许久并未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去看看,宁丫头和意丫头,她们到底是怎么了,我瞧着也并不像是闹别扭的样子,总是不大对劲儿的,若真是起了什么龌龊早早知道也好调解一二,人老了,也总是希望小辈们能平平安安,和和睦睦才最好。”
沈宁从松鹤居里出来后,没有立马回去,而是顺便在府中走了走。
正值春日,府中嫩柳如烟,春花如霞,远远看着,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沈宁看着眼前的春景,才隐隐有了新生之感,一切还未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世的沈宁因着身体自卑敏感,总是窝在自己屋里,从不肯出来走走看看,致使外人提起沈家女,只记得那位京都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的沈意。而自己则成了众人口中无才无貌却又占着嫡女名头的病秧子。可即便是这样,上辈子沈意也未曾放过自己。
想到这,沈宁笑了笑,对呀,若自己是沈意,面对一个处处不如自己却偏偏身份高贵的嫡姐,恐怕自己也不愿意吧。
今日她在祖母面前那般拐着弯儿说话,只怕祖母也看出什么不对了。祖母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自己这一出,祖母肯定想要知道是什么缘故。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沈意一份大礼吧。不知道妹妹可否惊喜。
沈宁在府中足足转了一圈,她才觉得尽兴。方要转身离去。只听得有人叫了“姐姐”,
嗓音娇娇柔柔,可不就是沈意嘛。
沈宁慢慢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人。沈意已换了件衣服,现下穿了条杏色长裙,外头又穿了件浅粉色的宽袖罩衣,整个人就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杏花儿,清新可人。面上是她惯有的神情,楚楚可怜,总是忍不住让人多几分怜爱之情。“何事?”沈宁开口道。如今面对她,总是会让人想起自己如同笑话般的前生,说话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意。沈意好似吓到了般,先是愣了愣,随即面上显出几分委屈来:“姐姐怎么对妹妹如此冷漠,方才在祖母处可不是这样的。”这话说的好像沈宁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冷漠?妹妹可是听错了,如今都响午了,妹妹不回去吃饭,反而跑过来叫住我,那做姐姐的可不得关心关心,问一句妹妹何事啊?”
沈意听完,又是怔愣片刻,她倒是没想到沈宁如今嘴巴如此不饶人,说话这般直白,一点也不似从前。一个人大病一场真的会变话化这么多吗?
没等她想完,沈宁再次开口:“我累了,就先回去了,妹妹若有兴致可以慢慢看会儿这园中景色。”说罢,沈宁竟是头也不回得离去了。徒留沈意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好似是被沈宁这般举止弄得不知所措了。
“小姐,奴婢瞧着,这大小姐脾气也忒不好了吧,小姐好心打声招呼,她竟也不领情。”沈意身边,一个丫鬟愤愤的说道。
“好了,绿茵,姐姐是嫡女,岂是你能妄论的。”沈意冷冷道。面上早就没了方才的温柔笑意,眼神阴沉,嘴角轻抿。沈宁,我竟小瞧了你。
“回去吧,姨娘还在等着呢。”沈意吩咐道,主仆一行人不久也转身离去了。行至拐角处,沈意好似想起什么来,垂下头轻声问方才那个说话的侍女:“对了,绿茵,这几日的药都放进去了吗?”
被唤作绿茵的丫鬟,一听,脸上顿时谨慎了许多,回答道:“小姐,放心,奴婢一直亲自盯着呢,一切正常。”
“那就好,姐姐的病可不能轻易好了去。”沈意声音轻柔,所说的内容却是狠毒之及。
说完之后,径直朝前走去,面上重新拾起笑意,一派温柔可人,与方才那个和丫鬟商量如何暗害嫡姐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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