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嫡女,傅侍郎的原配夫人沈宁死了,今日是她的头七。
按理说,这天是给逝者要祭奠烧纸的,更何况是沈宁这般地位的人,可奇怪的是沈宁的坟前冷冷清清,连个过路人都不曾有。
更奇怪的是沈宁竟成了一只鬼,她自己也不明白,许是上一世活的太过平淡,连鬼差都忘了有她这号人了,沈宁这几日一直在坟前坐着,看天,看地,想东,想西。
正想着,远处,一顶四人抬的精致小轿朝这边走来,应是轿中人吩咐过的缘故,轿夫在离这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轿中下来一位年轻女子,面容不甚清楚,只见穿了一袭鹅黄色如意百蝶裙,外头又罩了一件同色系纱衣,身姿窈窕,正款款向坟前走来。
走近了,沈宁才看清那女子是谁。
沈意,她的庶妹。
她两手空空并不像是来吊唁的人,沈意在坟前站定,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面上不是沈宁常见的温柔,倒是显出一点疯狂的快意来。一瞬间,沈宁好似从未认识过这样的沈意。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不过姐姐肯定很疑惑为什么只有妹妹一个人来见你,因为啊,”沈意顿了顿,红唇一勾,妩媚从嘴角漾开,继续道:“因为沈家通敌叛国,于今日满门抄斩呢!”
“轰”的一声,沈宁被这个消息砸的发蒙,满门抄斩,怎么会,父亲虽官至兵部尚书,却一直勤勤恳恳,从不肯懈怠一丝一毫,又怎会做出这等祸事来,沈宁恍恍惚惚的扶着墓碑站起来,她知道旁人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话,她只能将眼神投向面前的人。若这个消息是真的,为何,那为何沈意还活着?
“姐姐现在一定想问,为何妹妹却没有事呢?因为妹妹正是那揭发父亲罪行的有功之臣,陛下论功行赏尚且来不及,我又怎会出事呢?”说完,又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
“沈意,是你,竟然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也是沈家女,沈家毁了对你又有何好处。”沈宁无声嘶吼着,可是她忘了,没有人能听见她说话。
沈意抬手擦了擦笑出的泪珠,才怨毒的说道:“好姐姐,都是因为你呀。身为沈氏嫡女,你从一出生就占据了父亲祖母的全部目光,府中的下人都尊你敬你,就连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沈府嫡女沈宁乃沈尚书的掌上明珠,娇宠异常,轻易碰不得呢!瞧瞧姐姐,那么多人喜欢你,真心的假意的,你都占了,那我呢?我是谁啊?沈意又是谁啊?没有人在乎,即便我才名远扬,即便我被别人称作京都第一美人,可我永远只是一个庶女,姐姐啊,你可知道,我被压的都快喘不过气了。若非姐姐占了一个嫡女之名,那全天下的好事儿又岂非你能抢去。父亲祖母的亲近,旁人的奉承,还有少将军的喜欢。”
说到此处,沈意的声音狠厉起来,“你才学不及我,样貌不如我,可偏偏,偏偏他就喜欢你,我原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喜欢旁人的,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她似是疑惑起来,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不住地喃喃道。
不知沈意又想起了什么,她再次抬眼看向这座新坟,道:“姐姐,你真可怜,即使你拥有了那么多,照样不被妹妹我耍的团团转,你以为你为什么身子骨一直好不了?你以为你嫁入傅家五年无子嗣的原因是什么?你以为傅昀娶了你却冷落你的原因是什么?你喝的药,戴的香囊早就被我兑了别的东西,长此以往,你又怎会好的了,至于傅昀么?他本就是为了讨我欢心才娶得你,哈哈哈,姐姐,你看看,你这一生出身高贵又如何,不照样被我踩在脚底下。”
“以后,这侍郎夫人就让妹妹替你做了吧。”
说罢,面前的女子整了整衣衫,施施然准备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呀!忘了告诉姐姐,黄泉路上走慢一点,说不定还会与父亲团聚呢!”丢下这句话,沈意转身离去。
而沈宁早就被这一连串东西震的恍恍惚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养了十几年的身子也不见好,怪不得自己迟迟未能有孕,怪不得傅昀婚前婚后判若两人,她竟不知自己愚蠢至此,没能早些察觉沈意的心思,害了自己,也害了沈家,父亲,祖母,还有少将军。
胸口突然被一阵尖锐的痛意拉扯,疼的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哇”的一声,沈宁吐出一口血,黏腻的液体粘在衣服上,触感温热,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大小姐,快来人,快来人啊,”
“小姐,你怎么样啊?”
“宁儿,宁儿,”
谁在喊我?是谁?
“姐姐,姐姐,你不要吓阿意,姐姐。。。。。。”
沈意,是沈意的声音,她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沈宁猛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用力推开扑在她床前的粉衣少女,“滚开”
少女“砰”的一声扑倒在地,呆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一副不知所错的模样,沈宁因为这个举动已经花费了很多力气,一阵眩晕袭来,又再次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而床前的一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又见沈宁晕倒,慌得不行,自是没有人再注意倒在地上的沈意了。
半响,沈意才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很好地掩饰掉眸中一闪而过的怨毒,抬起头,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好似真心在为长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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