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灯光打在洁净的墙壁上,刚喷洒过的消毒水不断勾引着座位上杜倪和顾若薇的鼻尖。
不远处救护室的大门紧闭着,而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杜倪内心的焦躁一点点酝酿起来。
自打下午的演练结束后,马梦诗便一直昏迷不醒,以至于被送进了监护室做进一步的检查。没人知道情况如何,甚至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李信思和张锦江先去吃饭了,只有杜倪和顾若薇继续坐在冰冷的座位上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
杜倪又看了眼时间,转过头来对顾若薇道:“你先去吃饭吧,这边我坐着,一有新的情况马上告诉你们。”
“不了,我也很担心梦诗的情况……”顾若薇低着头,眼里燃起怒火,“而且一回去,我就会想起方宏天那番话,实在倒我胃口。”
“我也是。”
他不断用脚尖敲打着地砖,频率越发急促,丝毫没有降低内心的焦躁,甚至还不时点燃对方宏天的怒火。那家伙的所作所为实属难以忍受。
但更难受的自己的无所作为。
“反正那家伙也没什么作用,我这不是让她出点力吗?”
方宏天这番话不断在他脑海里重复播放着,就像是嘲笑着他的天真和愚蠢——保护马梦诗那种出不了力的?还不如把她的命拿出去换点剩余价值,也算是发挥余热了。
这一刻,杜倪心里突然生出诡异的念头:或许在真实战场上,方宏天的说法并无道理。或者说,战争是唯结果论,只要胜利了代价如何都是无所谓的,哪怕是人命……
人命也毫无价值吗?
杜倪抿着嘴唇,看向顾若薇,道:“呐,若薇,你家是医生对吧?”
“才不是呢!”顾若薇翻白眼,“你可不要把我跟那种白衣家庭混在一起,我才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呢。”
“拜托……你之前已经暗示得太彻底了。”
“哼——”顾若薇闭着嘴,深吸一口气,“是,我父母都是医生。但我劝你不要对我的医学素养有太高指望。”
“呃,我并不是问这个啦。”杜倪清了清嗓子,“今天其实我也想到了和方宏天一样的计策,但——我们应该放弃马梦诗的性命吗?我是指,在战场上人的性命重要吗?”
反常的是,顾若薇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几秒后反问一句:“为什么问我?”
“直觉?我觉得你生活在这种医生家庭里,也许对这方面有更深的感知?”
“呵,万一我爸妈是小儿诊所里的呢?那可是平常只用开止咳糖浆和感冒药的地儿。”顾若薇叹了口气,看向急救室紧闭的大门,“要我说的话——既重要也不重要。”
在杜倪疑惑的目光下,顾若薇指着急救室的大门:
“常说金钱买不来生命,生命最可贵。但在ICU门前,生命是明码标价的,我那边一天一万起步。有的人肾衰竭,不换肾就死,亲属的换肾至少十五万,排外等待的四五十万。这时候,生命就如此重要,至少对于爱他们的人而言。”
顾若薇的眼睛向地砖看去,带上了一丝落寞:“但我也看到过那些人一进ICU家属就在门外吵架,吵怎么分财产。这时候人命还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话题越发沉重起来,杜倪也后悔提到了这个话题:“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这些的。”
“不,我反倒觉得你提出来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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