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倪双手托起，慢慢喝了一口：同样的苦涩和余韵，可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罗铭杰坐到他对面，摊手道：“来跟我讲讲吧，你的故事。看你这副模样，我想应该比前两个都好听得多。”

“不要。”杜倪果断拒绝了。

“别嘛——这壶茶我请了，你看如何？”罗铭杰打了个响指，周围盖上了一道浅浅朦胧的轻纱，其他人的面庞都模糊不清，“现在其他人都听不见了，你可以放心说出来了。”

杜倪默默喝完了第一杯，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故事？”

“要问为什么的话，我想是乐趣吧。毕竟，这里的生活还是蛮枯燥的，听故事可是我少有的乐趣。”

杜倪自然没有信他那番胡扯。但是，内心的那股情感像是失控的野马四处乱闯，恨不得从嗓子里跑出来。

内心挣扎了几秒后，杜倪叹了口气，将他和英格丽的故事娓娓道来。中途，罗铭杰一直保持严肃的表情，担当着一名合格的听众，这也让杜倪的诉说越发顺畅和放松。

讲到最后和英格丽的战斗时，他的声音中断好几次，甚至有些哽咽。那女孩最后的微笑一直留存在眼前，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的泪腺。而罗铭杰也适时递上了纸巾，甚至都没让他产生出尴尬的想法。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杜倪讲完了，也续了三杯茶。

听完了故事，罗铭杰没有显露出任何的表情，而是往后一靠，道：“所以，你最后选择了放弃完成这个任务是吗？”

“没错。”

罗铭杰眼睛一凝，道：“你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完成任务，没必要和那女孩纠缠这么深，这对朝圣者来说不是好事。我们只是来执行任务的，你的目标是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听了此话，杜倪紧攥着榍石，沉默许久，道：

“不。”

“不？”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比完成所谓的任务更重要。至少，房元讯和英格丽，甚至那个猎杀者，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这一次轮到罗铭杰沉默起来。他低着头，时不时抬起看了眼杜倪，似乎在打量着什么。最后，他亲自给杜倪续上了茶，道：

“你知道吗？你很特别。”

“我不觉得这是赞美。”

“事实上也不是赞美，而是事实。”罗铭杰眼睛一眨，笑道，“也许，你真的可以做到点什么吧。”

“啊？”

罗铭杰正起身子，道：“你还记得一开始我问你的问题吗？”

杜倪一愣，道：“你说，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错。每个朝圣者之所以能被邀请进来，都是因为现实中存在着无法达成的目的，或者说好听点，愿望。”

罗铭杰继续说了下去：“但事实上，朝圣者在现实中是无能为力的。他们没办法改变什么，而这个朝圣的世界给予了他们改变的能力，这才是其吸引力之所在。”

他的眼睛盯着杜倪，道：“在这个世界里，朝圣者也会做出选择，如何去改变的选择：有的人会去选择改变外界，让外界来顺从自己的执念；而有的人会选择去改变自己，进而去和现实和解。这并不是一个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在这个世界里，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对你的未来很重要，很重要……”

“因为很快，你会遇到价值观和你截然相反的人。而到那时候，你又会怎么办呢？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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