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未来的走向,并不确定,没人能回到自己这条世界线的过去,只能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来回横跳。”刘玉杭说。
“咕噜噜……不同的关键节点,会让世界走向不同的路,那个分水岭就是分道扬镳的起始。”
刘玉杭听完,突然举得手腕有点疼。
鱼人也痛苦地弯下了腰。
驾驶舱里,孩童凝视的目光射过来,让他们不寒而栗。
“果然……他不允许我们……交流太多。”刘玉杭挤出一句话。
……
当四周的噪音终于小了一些,刘玉杭意识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窗外模糊的图像,终于清晰起来。
“欢迎来到,你们宇宙共同的未来……之一。”孩童从驾驶舱里走出,对鱼人和刘玉杭说道。
“共同的未来?之一?”刘玉杭问。
“对标你那个世界的时间坐标,大概后移了20万年,窗外的世界在20万年前,与你的世界一模一样。”孩童说。
“下面我们做什么?”刘玉杭并未对窗外的异象投入太多关注,反而盯着孩童。
“看。”孩童指了指窗外。
鱼人早已被窗外的景象惊呆——无数光点散播在空气中,自由地拼接成游弋的个体,巨大的树状有机体站立在城市中央,挥动“树枝”揽收着光点,不时收缩枝干,建筑物如同油膜一样在地表移动,有形状扭曲的黑色斑点在油膜上映照出斑斓的影子……整个空间像梦境一样被液滴填充灌满,无法找到一丝一毫足以攀附和落脚的固定处。
“未……来?”鱼人身上的粘液吧嗒吧嗒滴下来。
“只是一种可能,无数的分叉之一,就是这种景象。”孩童挥动了一下长袍,冷冰冰地说。
“我的族人在哪里。”鱼人问。
孩童没有回答。
鱼人身上分泌出更多的粘液,它像是十分不适,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怎么了?”孩童的眼里射出挑衅。
鱼人一跃而起,扑倒了孩童,开始撕咬他的长袍。
刘玉杭吓得呆立在一边。
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鱼人口中来自更先进文明的孩童,竟然用冰冷的声音,呜呜哭起来。
“我躲不开,我就是躲不开这一击,无论重复多少次消耗多少能源回去,我都无法改变这个分水岭事件……”孩童的袖子被鱼人扯烂。
刘玉杭看到,在孩童细嫩的手腕上,也有一只发着绿光的腕表。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注意到三人的腕表迅速风化,变成了一坨灰。
飞船里,骤然变得漆黑。
“我们被抛弃了……”孩童的声音。
“咕噜噜,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鱼人也停止了撕咬。
许久的沉默后,在黑暗中,响起了孩童的声音。
“我们都一样,是被邀请,或者说被捕获的,有高于我们存在的生物,指挥我去改写一个平行宇宙的命运。”孩童说。
“改写?”
“是的,他们自己走进了演化的死胡同,无法回到自己的过去,只能在死神降临前,用横跳到其他与之类似的平行宇宙、引发变动避免同样悲剧的方式,来完成对自己文明的救赎。”孩童的声音逐渐微弱。
鱼人发出声音:“如果没有猜错,刚刚我的攻击,竟然是一次分水岭事件。”
“是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孩童说。
“如果我扑得慢一些呢呼噜噜?”鱼人问,“是不是你就能躲开了,我们就算任务成功了?”
“没有完全重复过去,作弊会导致分水岭事件本身坐标偏离,都是徒劳。”孩童说。
“这未免有些幼稚,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有概率,也就是说有赌的成分。”刘玉杭说。
“是的,我也觉得他们有些愚蠢,仿佛演化上亿年的恐龙,文明程度比不上你的族群,早的不一定有智慧……”孩童说。
“呼噜噜……也就是说,一群早于我们演化的蠢货,在自己文明不可挽回衰落之时,犯了中二病,想拯救同路而来的平行世界里的自己,于是在时空中使劲儿乱搅和……”鱼人说。
“可以这么理解……”孩童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
“照他们的说法,我们的文明也许也有分水岭事件了……”刘玉杭说。
正在此时,漆黑的舱室里响起声音——
“终于轮到你们口中的蠢货开口了……是的,比如,你的文明有多少人愿意放弃生命去看20万年后的世界,这是个关键的事件,结果你也看到了,你身旁无数的空位——无数的邀约只换来了你一人在梦中允诺的愿意前往。”
那个声音继续说。
“于是,分水岭事件改写失败……事实上,我们世界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发明了那种药,一场战争过后,永生的一方由于知识传承的时间差优势,取得了胜利,于是又有人改良了药,让近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永生……最后,演化的死胡同里,我们无处可走……”
“你们人类,正在重复我们的过去,当生命无尽头时,沉浸于感官快乐的人类,亦不再追逐真理。”
接着,舱室里的声音继续谈论起鱼人和孩童的文明,然而,刘玉杭再也听不进去更多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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