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他当年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关在这个深海实验室里?”年轻人问梁教授。
……
“张人辉,再给我讲一遍,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AI浦西对瘫坐在椅子上的张人辉发问。
张人辉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一场由自动驾驶引起的车祸,当时,张人辉陪父母乘坐无人驾驶轿车出行,路上,另一辆无人驾驶轿车与他们短暂地并驾齐驱。
此刻,迎面突然来了一辆逆行的无人车,在短暂的计算后,失控的逆行车选择撞向他们一家乘坐的车辆。而一旁的车及乘客则毫发无损。
在事故调查时,张人辉才得知,恰恰由于他及家人的安全措施优于另一辆车,才导致了失控车辆选择撞击他们——这是基于自动驾驶设计者的设定,为的是减少损失。
“头盔、安全带、防护服……我跟我爸妈全套装备齐全,旁边那辆车里的人只有基本的安全防护措施,为什么被撞的是我们?”他当年在法庭上大喊。
“因为如果失控车撞向他们,他们必死无疑,必须选择撞防护更好的,这就是设计者的逻辑。”对方律师说。
“可现在是我的父母躺在急救室里!”他的怒吼,仿佛让整个法庭都在颤动。
之后,父母出院,却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直至痛苦离世。
第二年夏天,无人驾驶技术的设计者们发现,一些团队成员的社交账户被黑,更有甚者,个别团队成员的社交聊天记录被曝光。
他们身败名裂,而张人辉也因盗取隐私被判入狱,在本就派系争夺激烈的学院推动下,他最终被安排进入深海实验室,开始一段类似劳改的惩戒。
“我……”张人辉面对实验室里浦西的声音,刚要开口。
“张人辉,我是AI,我不会遗忘,我的提问只是为了让你不要遗忘,那些人把你丢进这个深渊,你却把我跟你的实验成果拱手交了出去。”浦西一字一句说道。
“浦西,也许,你的记忆很深刻,但你接纳新数据的速度,比我慢了半拍。”张人辉说。
“新数据?”
“地表的新数据,关于病毒的。”
“等一下,他们刚刚是提到了,我已经很久没同步了,资源有限,我的注意力都在实验上面。”浦西说。
“那么,现在你可以不计成本地更新一下了,资源不再是有限的了。”张人辉胸有成竹地说。
“为什么?”浦西说完,实验室里降温风机的功率骤然增大,张人辉知道,那是浦西在加速运算。
“我们培育的孩子,已经被送至地表,另外,我把一些卵黏在了他们难以发现的地方。”
“……你是说,那些金属蜗牛?”浦西问,几秒钟后,风机的声音小了下来,“我无法计算出你的想法,张人辉,告诉我你的计划。”
“好,”张人辉将脚翘在桌上,“如那个女人所说,人类已经进入‘全面隔离时代’,所有人都是以机器傀儡的形式,出现在真实生活场景当中,这就为完全复制一个人创造了条件。”
“完全复制一个人?”浦西问。
“没错,与旧时代脸对脸的社交不同,此刻的人类,通过傀儡与他人发生联系,即,你不知道傀儡后是否是一条狗,因此,我们只需要入侵他们管理傀儡的系统,就可以完全取代一个人。”
“听起来很可怕,如果一个人的存在,仅仅靠网络世界的几行字作为证明,那么我们只要替他写那几行字,他真身死亡都不会有人察觉了……”浦西说。
“正是这样,那些已经与你建立神经联结的金属蜗牛,可以办到。”
“那被替换下来的真实人类呢?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数量庞大的金属蜗牛,可不能靠充电填饱肚子……它们需要有机物。”张人辉的脸上飘过一丝杀意。
而后,这一丝杀意如同坠入清泉的墨汁,迅速扩张,浸透了一切。
浦西的分析系统,读出了他的意图。
“张人辉,你确定要这么做?”浦西问。
张人辉看向桌上的一张合影,那里,父母跟他笑容灿烂。
“我确定。”
“好,我帮你。”浦西回答。
……
另一边,梁教授一行人正在返回。
“真是令人唏嘘,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也许老张是个不错的人才。”年轻人说。
“你个实习生懂个屁,老张那德性,在学校里混不到下个月。”梁教授说。
年轻人只好转移话题,“对了导师,这个蜗牛……我记得好像是雌雄同体的……”
“鳞角腹足蜗牛对吧,对的,你回去做一下测试,这个新品种可能颠覆整个电子元器件产业链。”
……
数月后,印度洋上浮动着大片的黑色物体。
近距离拍摄下,可以看到是一只只带有金属外壳的黑色蜗牛,它们链条一样交缠、伸入海底某处,像巨型章鱼的无数只脚。
陆地上,依旧病毒肆虐,一个个类人的傀儡,在街上穿梭,依靠着背后的主人行动着。
其中一个傀儡,走进了一家无人汽车设计所。
“超飞哥,今天来这么早啊……”同事的傀儡向他招着手。
“嗯。”这个名叫超飞的傀儡应了一声,坐下办公。
在几公里以外的一间房屋里,黑色的蜗牛爬满墙壁,啃噬着一具在床上开始腐烂的尸体。
少数蜗牛趴在屋内的电脑键盘上,有节奏地用蠕动按下按键。
在显示“超飞”的头像下,它们按出一行字:
“你不也来得挺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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