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本机电量仅余40%。”

“唉……”

我叹了口气，顺手划开了耳后的滑盖，从皮肤下取出一个无线插头，走向售货员问道：

“嘿，小伙子。店里有充电桩么？”

“……”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茫然地望向一边，伸长了脖子望了好一会，才终于沉默着伸手指指点点，给了我一个肯定的表情。

然后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见鬼，我想，我成是来错地方了。

但是外面太冷，一时半会也不想出去。我只好耸耸肩，走到一个老式的充电桩边插入了无线充电器，把两只手舒舒服服地揣进兜里，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迷宫一般的狭小货架间游荡。

“您好，搜索已有结果，请问是否方便接听？”

“说吧，siri。”

我弯下腰低头穿过一排挂毯，哼，果然是挂毯的味道。

“您好，本机特别推荐，日式樱花甜雪糕，给最特别的她初恋般的浪……”

“不是，等等。”

我随手拿起一个俄罗斯套娃，摇头道：

“只是给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的礼物，不是恋人。明白了吗，siri？”

“好的，请稍后。”

“真是……给我添什么乱呢？”

我叹了口气，无聊地把套娃一个接一个地打开，直到最后最小的那个。我开始想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城市，我为什么要接这个活儿。我想不明白，就像你拆到最后一个娃娃后还想再拆一层，可套娃却告诉你：

嘿，到头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剖析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哪怕一层接着一层，也只会越想越糊涂。我把套娃放回原地，从迷宫一般拥挤的货架中抽出身来，迷茫地到处随意看看。

“您好，搜索已有结果，请问……”

“说吧，siri。”

“您好。本机特别推荐：毛绒绒的轻松熊玩偶，带给她……”

“不是，等等。”

我揉了揉脖子，感到两颗略略有些硬度的LED指示灯在那里亮着。我一脸困惑，稍有些不耐烦地敲着它们，发问道：

“她是个17岁的姑娘。你确定她会喜欢吗？玩具熊？这种，小小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

“Siri？”

“抱歉，本机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我的意思就是……唉，算了，我全说了吧。”我苦闷地拎过一个小板凳来坐在过道上，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她17，是雇主的……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抱歉，本机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就是……哎呀，就是。她是那个，我的委托人。我负责，在圣诞节这一天，陪她，在城市里随便玩一圈，就这么简单。我和她不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和她也只有这一天的交集。懂了吗？”

“……”

“我不需要买什么贵重的礼物，也不需要特别有新意，也不要有什么纪念价值。我只要一份拿得出手的，合理的，得体的，能随手塞给她的普通的圣诞礼物。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啊，siri，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

“siri？”

“本机提醒您，剩余电量已不足30%。”

“哎哟喂，怎么还越充越少了？？”

“您好，运行计算量过大的缘故，耗电功率正在飙升中。”

“喂……喂！？不至于吧？？？”

我的颈后甚至正在变得越来越烫，都快感受不到冬天的冷意了。啧，我头疼地拍了拍额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小店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口的铃铛甩出一串铃铃脆响。

三个年轻人走进了店，都有纹身。

“哟。”那个带头的看向我，瘦削的身子夸张地向后扳着，嚣张地耸了耸肩笑道：“这不是大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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