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快死了。
“今日,先生愿意称我为将军,我已经畅快无比了,而今更得先生解衣衣之,如此大礼,吾死而无憾了。”张宁伸出手摸着那件雪白柔顺的裘衣,记忆中轻狂而畅快的少年时光又回来了,那时的他还是一个鲜衣怒马、飞扬跋扈的少年子弟仗着家族声威游历过无数地方,也曾经妄想过天下第一。
只是岁月从来弄人。
他不但没有成为少年时所希望成为的那个人,反而连家族的门楣都没有办继承。
慕安沉默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更没有办法劝阻一个一心求死,一心求复仇的老人。
“将军,且骑我的马去吧。”
慕安从轮椅上起身从卫兵手中接过了自己坐骑的缰绳,为他牵来了跟随自己良久的战马,那是一匹大宛良马,向来是上将军才能有资格的拥有的,长公主将它送给了自己,自己却没怎么多骑。
今日终于等到了他的真正的主人了。
牵马向来乃是属下为上将军所做的事情,慕安想送他,送这位上将军最后一程。
“将军,能否借你马槊一用?”
张宁望着张定边手中锐利无挡的马槊,表情复杂而多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给你!你少年时一定是个气贯九州的大英雄!”
张定边将自己的马槊递了上去,眼前的银甲、白裘、横手持槊的老人突然不再像是一个辅兵或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农夫了,而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个比真将军还要真的将军。
“唉……张某来世再报列位的恩情了。”
张宁轻踢马腹,横转马槊,朝后方意气风发的挥了挥手,一如少年模样,“今日终于到我们效命沙场的时候了,兄弟们!让我们给那些贼羌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人,他们这辈子都惹不起!”
三百人骑着禁卫军的备用马匹,穿着军需官们囤积数十年的锈甲,拿着一柄长剑与一柄并不算锐利的长矛,甚至没有持盾,眺望着羌王大旗,胸中怒火如鼎沸。
“效命沙场!有死无生!”
他们用并不流利甚至略带生疏和口音的汉语叫喊着一半汉人绝无勇气喊出的口号,他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眼睛充血,血红色的仇恨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血红色余光中的羌人王旗。
“效命沙场!有死无生!”
张宁怒哄着,他的战马也开始加速小跑。
远处的夕阳已经垂下,血红色的残阳只在遥远天际线上留下了一轮椭圆形的轮廓,雪山、荒漠以及无垠的黑色浪潮尽数被血光所笼罩。
慕安望着他们目光炯炯,不管张宁成败如何,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忘了这一天的。
“张将军,请活着回来。”
一旁静声良久的嬴政在张宁登上战马接过张定边手中马槊的时候,朗声而道,“孤王想请你统领三军,帮你重振门楣,所以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张宁摆了摆手。
一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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