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天气越来越暖和。
通往极东之地的路,化开了,能走了。一家中剩下这一帮老幼病残,即将被流放去远方。
流放的路走得极为艰难。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成天风吹日晒雨淋,一路颠簸,吃不饱穿不暖,病倒的一个接着一个。又因为缺医少药,死掉的一个接着一个。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六弟六妹甚至从小照顾他的父亲情妇一个一个死去,心里悲伤过了头。疼痛连成了乎鲁鲁一大片,连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肺疼。
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萌芽,被苦难浇灌,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走了整整大半年。夏天过去,严寒的冬天来临。
越往东走,天气越冷。不到十月,便开始天寒地冻。
这个地方的天气,已经超越了传统寒冷的意义。滚烫的开水泼洒在空中瞬间就会化成细小的冰凌,跌落在地。
被流放的人们谁穿的暖?少年的二姐把自己的围巾让给了少年。于是走着走着,她一挠耳朵,耳朵就吧嗒掉了下来。
发了烧的二哥半夜迷迷糊糊的,没穿好衣服去起夜。蹲着蹲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到第二天大家发现他时,他已经成了块冰疙瘩。
望着哥哥的尸体,少年不再哭泣。他哭不出来了。一大片囫囵的痛终于凝固成了一个点,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明白,十二岁的自己,已经是家里现存最大的男孩儿了。可是,谁知道,他自己就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千辛万苦的,大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出发时一共十六人,到抵达流放地的时候,折损已然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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