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莫尔恰林高喊着扑向地面,然而已经太晚了。
击毙安东的那一枪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启杀戮之门的信号。
密集的枪声中,数不清的子弹从侧面飞来,在白桦树的树干上凿出无数弹孔,也在莫尔恰林班士兵的血肉之躯上穿出无数血洞。
伴随着无数灌木丛枝叶被溅射到天空,苏军士兵一个个哀嚎着被打倒在地,枪声停息后,树林里只剩下重伤员垂死的声。
温特上尉带着一个排的部下,摆出一个半月形阵型,小心地走到莫尔恰林班横尸的地点,一一数过去。
“这里是九个人,加上那个。”温特上尉指着远处安东的尸体说道,“总共是十个人为什么是十个人?俄国人的一个班应该也是十一个人才对?难道有人逃走了?”
弗里德里希说道:“只有十个人,我数过,没有人漏网,全在这里了。”
低头看着地上抽搐不停的莫尔恰林,温特上尉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
虽然轻而易举地干掉这些敌人,可是树林里的枪声是遮掩不住的,自己和部下的渗透任务说不定已经被刚才的枪声暴露给树林外的俄国人。
温特上尉和部下率先发现莫尔恰林班时,为到底开不开枪,他很是犹豫了一阵。
开枪会暴露,不开枪的话,苏军的这支小分队沿着河边走下去,很快就会发现正在渡河的德军。
直到看到苏军巡逻队发现正在渡河的德军,一个苏军士兵转身向后方跑去,温特上尉才打消顾虑,果断打响第一枪。
如果暴露的话,只好由偷袭改为强攻,和俄国人硬碰硬,温特上尉下定决心。
“这个家伙竟然在笑,难道是我的错觉?”维克多指着仰面躺在地上的莫尔恰林说道。
“你一定是看错了,他马上要死了,怎么可能他竟然真的在笑?”弗里德里希惊讶地说道。
温特上尉走到莫尔恰林身边,看到他的胸口有三个弹孔,鲜血汩汩冒出,草绿色的军装被染红一大片。
刚才发号施令的就是这个人,他的伤势很严重,显然是活不成,可是他的嘴角却翘出一个很明显的弧度,眼睛中也满是笑意,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他在笑。
“你在笑什么?”温特上尉不解地问道。
莫尔恰林一言不发,只是笑个不停,直到一双褐色的眼睛中永远失去生命的神采。
“俄国人的脑子或许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临死前笑个不停的人。”维克多费解地摇摇头,对弗里德里希说道。
“我想他是在说,我们刚才的枪声已经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敌人的大部队很快回来围剿我们,将我们一个接着一个杀死,为他和他的部下报仇。”弗里德里希说道。
温特上尉冷冷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接着说道:“确认所有俄国人已经死亡,不要有装死的,记得带走他们的武器。”
温特上尉的部队再次出发时,部下手中多出一挺捷格加廖夫轻机枪,两支冲锋枪,四支s40型半自动步枪和三支莫辛纳甘步枪。
“俄国人的武器真够乱的,竟然在一个班里配备了四种枪。”弗里德里希说道。
“俄罗斯不能用常理忖度。”维克多难得地发出一句充满深度的感慨。
“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分心。我们已经暴露,说不定前面就有俄国人在埋伏我们。要是不想刚才发生在俄国人身上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就不要大意。”温特上尉低吼道。
见温特上尉发火,两人急忙停止聊天,专心致志地跟随大部队继续行军,只是,比起枪声响起前,两人的目光更加的谨慎。
蹲在粗大的白桦树下,安德列维奇左手拿着“重要文件”,右手夹着一支香烟,蹲坑蹲的前所未有的舒畅,五分钟的功夫,彻底的将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全部排出体外。
安德列维奇将香烟送进口中猛吸两口,将烟头在地上按灭。
揉揉清爽的腹部,他拿起重要文件,仔细地打扫臀部。
“砰”地一声清脆的枪响,安德列维奇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右手好悬没抠破手纸。
枪声,而且很近。
安德列维奇扭头向巡逻队消失的方向望去,却被树木和灌木丛挡住视线,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此时,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在幽暗的树林中回荡。
一定是出大事了,紧张情绪的作用下,安德列维奇白皙的脸涨的通红。
匆忙地打扫完个人卫生,安德列维奇扔掉手纸,抄起靠在树干上的步枪,站起身跑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迈开脚步的一刹那,一股锥心的刺痛从双脚脚心传来,安德里维奇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他左手拄着步枪,右手扶住白桦树干,这才没有扑倒在地。
安德列维奇呲着一口白牙,五官扭曲成一团,眼泪几乎都要流出眼眶。
这种关键时刻,腿竟然麻了,而且还是两条腿,蹲坑竟然蹲出这种后遗症。
拄着变成拐棍的步枪,安德里维奇一瘸一拐地向枪声响起的方向走去,却很快一头扑倒在灌木丛中。
枪声早已停止,树林重新变得幽静,他清楚地听到树林深处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安德列维奇仔细辨认一阵,远处传来的不是俄语,也不是立陶宛语言。
联想到刚才响起的枪声,安德列维奇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心。
德国鬼子,一定是德国鬼子过河了。
惊恐之下,年轻的安德列维奇感到腿上的刺痛瞬间消失。
外冷内热的莫尔恰林班长,酒鬼伊凡诺夫,飞毛腿安东,他们难道都死了?
该死的德国人,刚才那些枪声肯定是德国人在杀害自己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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