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龙对电话那头的陈源说道:“你们房东还多赔了你三个月的房租?这还不错。”
电话里,传来了陈源的声音:“他得到的补偿更多。听说光是补偿款就有几百万,另外还分了两套房子。这一下他可发了。本来我是租到年底的,现在就让我搬出来,是他违反了合同。再说了,我在他那里租了好几年的房子,也都熟悉了。他一是不好意思,二是知道我搬出来,生意就撂下了,我也难办。”
“那你们房东还挺通情达理的。”王大龙说道。
“就那样,还好吧,不是坏人,不过也精明得很,很会算计。绿原城里的人,你也知道,都是这种性子,个个心里有本账本。”陈源说道。
“嫂子呢?”王大龙问道。
陈源说道:“我让她回老家了,待在这里也没事,不如回家帮着我爸妈带孩子。”
电话里,陈源絮絮叨叨和王大龙说了一会儿话,就将电话挂了。
坐在车子上没什么事,王大龙渐渐觉得脑袋有些发沉,眼皮变重,昏昏然半睡半醒。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听见售票员说道:“到王家河的在前面站下车。”
王大龙抬起头来,朝窗子外面看去,发现车子已经来到了溪河县城。只见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热闹。电动车,小汽车,三轮车,各种车子,像是各式各样游在河里的鱼,顺着街道游来游去,络绎不绝。
县城很热闹。不过,王大龙的家却不在这里。刚才售票员说的王家河,就是王大龙的家。
王家河是一个小村子,离县城还有二、三十里远。这辆长途客车不经过王家河,只在县城停一下。在县城下车之后,王大龙还得坐短途客车回家。现在也有从绿原市发车的长途客车,可以经过王家河,不过,班次不是太多。王大龙他爹催得急,坐那趟车,王大龙怕等不及,回家晚了他爹骂他。
下了车,嘈杂的声音瞬间将王大龙包围了起来,让他不由自主精神一振。
他爹喜欢喝酒,不过酒量小,而且他爹对别的酒不太感兴趣,就喜欢喝二锅头。吃晚饭的时候,几杯二锅头,就着一盘花生米,就能让他爹喝得面红耳赤,醉意朦胧。不过,他爹也不常喝,只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在晚饭的时候喝上几杯。
前面有家超市,外面大喇叭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咚咚咚,咚咚咚,地动山摇,好像在放着什么劲爆的舞曲。
王大龙从充气拱门下走过去,走进店里,朝货架上瞅了一眼。
“我买一瓶二锅头,在哪里?”王大龙对收银员说道。
正在嗑瓜子的收银员抬起头来,用拿着瓜子的手指了指,说道:“里面第二排货架右边。”
王大龙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谢谢。”
收银员低下头,继续嗑瓜子和玩手机。
王大龙走到里边,拿了两瓶二锅头,想买些礼物。不过他想了想,又算了。还是回去听他爹的安排吧,现在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好。
收银台后面货架上放着香烟,王大龙又买了一条香烟。结好账,他拎着烟和酒出了超市,坐上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王家河。
看到村口熟悉的柳树,亲切感马上在王大龙的心里涌了上来。
“大龙回来了。”一张笑脸出现在了王大龙的面前。
“满根哥。”王大龙招呼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站在王大龙面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肩上扛了根手臂一般粗的竹子,脸色被日光晒得黑红。他一笑,两眼角全是皱纹,看样子,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这人叫王满根,比王大龙大了不少岁。不过,按着辈份,他和王大龙却是同辈。说起来,王满根和王大龙还是一个本家,只不过早就出了五服,已经离得有些远了。
据说整个王家河村里姓王的人,当年都是由一个祖上传下来的后代。当年为了避战火,王家老祖宗带着家人搬到了这里。年深月久,子孙繁衍,变成了一个大家族。后来,又有外姓人搬到村子里来住,王家河也就不全是姓王的人了。
不过,王家的族谱是有的,王大龙小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他和王满根两人都是振字辈,按着家谱上的名字,王大龙是王振藩,王满根是王振金。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家谱上的名字了,就连办户口和办身份证,不少人也用的是自己另外起的名字,像王大龙和王满根他们两个人,就都是这样。不过,在家谱上,王振藩和王拜金这两个名字,还依然保留着。其他王姓之人,也有不少这种情况。
王满根将肩头扛着的竹子朝后移了移,伸出一只手来,接过王大龙递过来的烟,没有吸,夹在耳朵上。
他笑呵呵问王大龙:“回来相亲?”
听王满根这样说,王大龙猜测着,他回来相亲这件事,村里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了。他觉得他爹有些虚张声势,这事还没谱呢,太早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事说不定是他娘说出去的。
王大龙笑着对王满根点点头,说道:“对,回来相亲。”
王满根笑呵呵对王大龙说道:“赶紧回去吧。我刚才见你爹买了酒菜,还叫了李士信,可能就是说你这件事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传统的结亲方式,在王家河这个小村子一直保存至今。直到今天,在王家河村民们日常生活中,媒人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李士信是李家村人,有一张伶牙利齿,能说会道。关键是他不说太虚的话。这附近几个村里的人,也都信得过他。他不常为别人作媒,但是他一出动,婚事通常都能成。
王大龙对李士信的印象不错,他几个远房堂哥的婚事,就是李士信促成的,现在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在王大龙小的时候,李士信到他家里做客,酒足饭馆之后,曾吐着满嘴的酒气,醉眼迷离,笑眯眯对王大龙说:“你小子以后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士信当年说过的话,可能会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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