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年壬戌月甲子日
齐国京都正是太平盛世的光景,眼见高楼耸立,垛迭齐排。万户千家,繁华盛景,真真是帝王都会所在,便在这重峦叠嶂深处,阅武坊巷内的一处练武场上,正杀声震天。
“好——”
震天动地的喝彩声不绝。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位白衣男子负手居高临下地望着这激烈的场面。
“看起来真不错。”身后一个灰衣男子走了过来,他面目清亮,却面色稍显苍白,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那白衣男子稍稍侧身,望着他。
窗前的阳光撒下,那白衣男子面上竟带着一银制面具,遮住了整张面目。
“将军,今年又招了不少不错的新兵啊,只是有些却不太行了。”灰衣男子将目光转向练武场上,在城门前侧立着的几名懒散男子。
白衣男子也不语,只目光默默的瞧着那群人。
“真不明白这帮富家公子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想要一睹将军的真面目?”灰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白衣男子像是极其地寡言少语,任凭身边男子聒噪了半天,他依旧不语。
灰衣男子自觉无趣,便止了笑,耸了耸肩,又自顾道:“若是他们好奇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整个京城谁不想看呢?我们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盛珍的真面目可是连陛下都……”
“军师,请你注意言辞。”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他语中带着冷然,他的声音微带着磁性,却不似一般男子那般浑厚,介于男女之间的感觉,却更显动听。
灰衣男子一笑,也不再说下去。
下面的武场上更是热情如火,场内皆血气方刚的男儿,斗到酣处竟有人赤膊上台。
坐在不远处的一名锦衣男子见此嗤笑一声,带着满满的不屑。
“世齐,你说这帮野蛮匹夫倒还真是好体力,大早上的有使不完的劲。”
旁侧另一男子也轻笑一声,“是啊。”
“这里真是无聊透顶,在这里这样耗着我还不如去见我的盈儿呢。”
“世齐才是真的好体力吧?这个时候就想着去青楼幽会佳人,真是风流公子呐。”
那名面色苍白虚浮的锦衣男子呵呵一笑,道:“我可是与她说了我进了军队的事情,并向她保证不出一年我便能坐上总旗的位置。”他大言不惭道。
“应该的,应该的,以世齐的家中势力这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叫世齐的锦衣男子心情甚好,斜倚一旁,漫不经心地瞧着四周。
一旁一男子却忽的出声道:“公子刚进军营,想要一年便混成总旗,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萧世齐闻言,猛然看向那说话的人。
只见却是一黑脸汉子,肌肉结实紧绷,一脸肃容地望着自己。
萧世齐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胆敢出言讽刺本公子?”
那黑脸汉子冷然道:“军中自有法度,你便进了盛将军的军营,便是应该遵从军令。”
萧世齐起身,向着黑脸汉子走去,他在京中跋扈惯了,自己的爹萧胜乃是当今丞相,谁敢与他作对,是以,他入了军营中却也没人敢与他正面冲突。
“你这个狗东西好大的胆子!可知盛珍也不敢与我这样说话?”萧世齐立在那人面前,眼眸神色阴翳着。
那黑脸汉子忽的便怒然道:“将军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
盛珍的名号,在齐国谁人不知?
不料那萧世齐叫嚣道:“不过是个不敢见人的将军,又有什么大不了?”
黑脸汉子勃然。
整个齐国皆知,盛珍将军为了齐国戎马战场,将那北部凶蛮的狄族驱至燕南山以北,才换来如今齐国的安宁,是整个齐国的功臣,没想到,这纨绔子弟居然敢如此轻鄙盛将军。
见那高大的黑脸汉子大怒,萧世齐有些畏惧他那高大的身形,于是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好好教训这蠢猪!”
于是,身旁那几名男子一拥而上,将那黑脸汉子缠住。
那黑脸汉子纵然再威猛,却也不敌那好几人,难免吃些苦头。
然这边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别处的注意。
正在练武场上的邵总旗见到不远处几人在互殴,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不少人也注意了那里,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闹什么闹?这里是军营,不想要命了吗?”那邵总旗来到他们身边,大声怒道。
他们停止了打斗,那萧世齐冷笑地望了他们一眼,嗤笑:“没意思,走吧!”说罢带着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离开了此地。
“岳祥,你没事吧?”有人上前查看黑脸汉子的伤势,营中不少人与之交好。
“我没事。”岳祥身上的伤还好,只是那些人手有些阴,专捡疼痛的地方下手,刚刚的打斗中难免吃些亏。
“怎么回事?”那帮人走了,邵总旗自然只能询问岳祥了,他望着那些人的背影,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邵总旗是何等人,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同凡响,他还没有问出口,就将事情猜了大半。
见岳祥埋头不语,他轻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回去养伤吧。”
“真是岂有此理!”白衣男子与灰衣男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灰衣男子眉头一皱。
“将军,难道你就放任这些蛀虫吗?”以往在边关之时,何曾遇到这样的兵士,若是胆敢如此,早就军法处置了。
无奈现在回了京城,便不是事事都由盛珍了。
这不,军营招了新兵,不少纨绔子弟加了进来,还不是见这一时半会没了战争,在军营中混着拿了俸禄,那些大官子弟说不定想着靠自己爹的关系,想要混个军官当一当呢。
灰衣男子摇了摇头,又看向白衣男子。
却只见他定定地瞧着下方,也不言语。
冬日时短,下午过了不一会儿,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将军府
盛珍自练武场回来,一路纵马回了自家。
将军府是圣上所赐,府内甚是气派华贵,足以看出圣上对盛珍的器重。
盛珍世代将门,上面都是军中出身,而他也不过弱冠之年,已统兵五十万人,成为名副其实的镇国将军,不过他坐到如今的地位也是因了那两场闻名于世的战役。
“将军,您回来了。”守门的侍卫见了盛珍那颀长的身影自马上纵下,不禁极为恭敬地上前行礼,然后将门打开。
盛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管家早已来迎接他。
盛珍脚步不停,径直进了书房。
有丫鬟上前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下,屋内燃着素碳,暖融融的,与外头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管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向他汇报府内一天的情形,盛珍有些不耐,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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