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发完糖果后走到叶蓝心的身边,叶蓝心往旁边挪了挪,给院士空出一块位置。
院士把剩的一颗糖果递给叶蓝心,叶蓝心笑着接过,“您为什么不等他们醒来再发给他们?”
“知道是我发糖给他们的高兴,和醒来看见自己枕边有糖的惊喜是不一样的,他们会对明天早上醒来的糖果充满期待,对明天充满幻想和希望。”
叶蓝心抬头看向院士那慈祥的神情,她从没这么认真专注的看过院士,如今才发现,院士是一位美人,只是常年的打扮隐藏了她的美,让人没那么容易发现。
“你怨恨我吗?”
叶蓝心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情瞬间被这句话扰乱,她故作镇定道:“没有。”
“没有吗?哪怕闪过一丁点儿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叶蓝心不敢和院士对视,低头默默凝视着地面,她不得不承认,院士的确是一个无私忘我的人。
“还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虾吗?”
叶蓝心一想起这件事,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傻里傻气的行为感到好笑又内疚,逐渐被罪恶感笼罩。
当初她喜欢吃虾,院士每个月都奖励她三只虾,她不吃虾头,院士就把虾头吃了,那时她天真的以为院士喜欢吃虾头,每次都把虾头留给院士,后来因为院士批评她,她记恨院士,把留给院士的虾头吃了,那时她才知道虾头是多么难吃的东西,当时她不懂,很不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难吃的虾头。
“院士不止你一个人的院士,是所有孤儿院里孩子们的院士。”
叶蓝心的胃一阵痉挛,又沉默起来。
院士轻轻抚摸着叶蓝心的头发,“傻孩子,为什么每次都要那么认真的面对不开心呢?”
院士亲了一下叶蓝心的额头,叶蓝心愣住,感觉只过了一瞬间,而她已经不在原地了,而是飘在了空中,她多久没有和人类如此亲密过了?
院士温和道:“很晚了,该睡了。”
叶蓝心后知后觉地抚摸自己的额头,以前睡觉时,院士都会亲吻一下他们的额头,送给他们祝福。
叶蓝心顺势躺下去,那些杂乱无章缠绕着她的丝线变得秩序井然,就像雨过天晴一样。
虽然和苏珊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会影响着她的生活,成为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缺,就像当人体中一个器官被摘除,体液就会积聚在那里,让人难以忍受长期缺失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缺失的阴影会慢慢消失。
叶蓝心微笑着,她会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她不会再害怕误会、怨恨、抛弃,她只需要跟着心走,为勇敢而努力燃烧自己。
一圈浅浅的阳光穿过云层,如同点燃的烟头。
眼睛再度睁开时,院士已经开始在忙前忙后了,叶蓝心起来帮忙,院士冲她露出微笑,“早,你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好极了。”
“谢谢。”
叶蓝心照着院士的动作把食物拿出来分成几小份。
孩子们也陆陆续续醒过来,看见突然多了一个大胖子,有些畏怯,都不敢贸然上前去,只是聚在一起小声讨论那是谁。
院士转过身来发现孩子们醒了,“你们醒了,快起来吃早饭吧。”
叶蓝心惊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回头,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回头。
院士似乎发现了叶蓝心的难处,内心一阵愧疚,如果当初她不那么冲动,多考虑下叶蓝心的处境,教孩子们接纳她,也许叶蓝心会比现在好很多。
她走过去拍拍叶蓝心的肩膀,“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为什么不选择接受?长相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能承认,还指望谁能接受呢?”
叶蓝心低着头紧咬着唇,让她抬起头用这张脸面对众人,她做不到,她很清楚这张脸带给她的一切。
院士去照顾孩子们,叶蓝心听见前面有声音,抬起头看见有几个男人正朝着他们这里走来,那几个男人手里拿着足有婴儿拳头粗的棍棒,一看就不是善茬,“院士。”
叶蓝心指着那几个男人的方向,院士看过去,脸上出现古怪的神情,脸色看起来紧张又苍白,她扯出一丝微笑安抚叶蓝心,“没事,我来解决。”
叶蓝心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院士感到喉咙哽咽,但现实告诉她,她不能害怕,她硬着头皮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一句话:“几位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吗?”
“把你们的食物拿出来就一切都好说话,不然,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
说话男人应该是几人的头,他穿一身破烂的棕褐色衣服,眼角到鼻子处有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下巴上的皮肤松弛下垂,样子嚣张跋扈。
叶蓝心愈加忐忑不安,手心里直冒冷汗,以前她遇上这些人,都会被捶得半死不活,她下意识后退,祈祷那些人不要发现她。
“几位大哥,我们哪有食物啊,我出去乞讨的都不够这些孩子们吃的,我们哪还有什么食物。”院士祈求着,希望这几个男人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她带着孩子们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能避开这些恶霸,可还是让他们遇上了。
“你当我们是瞎子吗!你交还是不交!”男人拎着棍棒威吓道,声音带着怒气。
院士急得直冒冷汗,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孩子们茫然无措地看着院士。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每隔几秒钟,叶蓝心都要抹一下手心的汗,心中一直徘徊着个可怕的念头,使内心无法平静,心跳加速,她要站出去赶走这些人,可现实告诉她这非常不明智。
男人们似乎真的发怒了,推开院士,“兄弟们,我们自己进去搜!”
“几位大哥,不要啊,他们都只是些孩子,我们真的没有吃的了。”
院士真的急了,试图阻止这些男人,可面对几个专横暴戾的男人,院士瘦小的身躯就像螳臂当车一样渺小无助。
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踹在院士的肚子上,院士被踹倒在地上,耳朵听到了脑子里震荡的声音,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内心刹那间冲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叶蓝心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朝着几个男人大步迈过去,嘶吼道:“给我住手!”
她心跳得很厉害,简直无法呼吸,牙齿也在打颤。内心似乎有一头野兽,它在咆哮、怒吼,发泄自己的愤怒。
叶蓝心抡起身旁的板凳就朝男人们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