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王大夫道。
张连玉足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张氏连忙扶住他,“老爷。”
“孩子怎么会没的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张连玉看着王大夫问道。
王大夫叹了口气,“近来暑大,陆姨娘不思饮食,心情郁郁,身体孱弱,血气不足,又多喜寒食,加之先前便有胎位不正之像,也是无法……”
“可之前大夫不是说胎位不正生产时会困难些,于养胎无碍么”张氏还记得王大夫之前的诊断,忍不住问道。
王大夫连连摇头,“原是无碍的,只是姨娘近来寒食过多,本就有体寒之症,宫床寒凉最不易养胎,胎儿才会不保。”
“这……”张氏还想说什么。
这时,又一家丁匆匆跑进房间,“老爷,不好了,苏姨娘昏倒了。”
张连玉和张氏正为陆姨娘小产的事伤心着,听到苏宝萝的名字,张连玉一阵烦躁,没好气道,“昏倒就送她回床上休息,来这添什么乱!”
“张老爷。”王大夫起身抱拳示意,“医者仁心,夏天暑热易中暑,这不是小毛病,严重起来容易闹出人命来,王某即已来了,府上即有人不舒服理应去看看。”
苏叶闻言若有所思看了王大夫一眼。
张连玉夫妇对大夫都很是尊重,都没说什么。
张连玉点了点头,道,“那便看看吧,我随王大夫过去。”
张氏要留下照顾陆姨娘,便没有跟着过去。
苏叶见没人留心关注她,便顺势跟了过去。
……
来到苏宝萝房中,张连玉没有往内室去,在茶桌前坐下休息。
王大夫一人进了内室,须臾,一脸喜色的走来出来,对张连玉施了一礼,“恭喜张老爷,苏姨是有喜了。”
“什么”张连玉腾地站起身边,险些撞掉了桌上的茶杯茶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叶惊奇的挑了下眉毛。
“苏姨娘有喜了,已经两月有余。”王大夫弯身作礼,“恭贺张老爷。”
“真的”张连玉问。
“千真万确。”王大夫道。
“可她近来都在禁足……”张连玉仍有些不可思议,话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算了算时间,苏宝萝禁足刚好两月,若孩子是禁足之前怀上的,确实刚好两月有余。
张连玉顿时喜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苏宝萝的厌恶倾刻间散去,挑开帐帘进了内室。
苏叶没跟进去,站在一边暗暗观察着王大夫脸上的神色,心下暗暗思量。
这边陆姨娘孩子才没了,苏宝萝便有喜了,过度的巧合往往都是存心设计的圈套,苏叶并不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
更不用说,苏宝萝嫁进张府有些年了,张连玉膝下一直人丁单薄,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怎得被禁足后反倒有了
苏叶略一思索,心便有了疑影。
……
内室。
张连玉已经将苏宝萝从床上扶了起来。
自从程安约他去酒楼说了那些话后,他这些日子很是冷落了苏宝萝,由其当陆姨娘怀了孩子之后,更是未曾踏足过苏宝萝的院子。
如今乍闻陆姨娘小产,又听说苏宝萝有喜,张连玉不禁有种失而复得的双重喜悦,比单单听说苏宝萝有喜还要兴奋的多。
“宝萝,你怀了孩子,这回要好好休息,稍后我会告诉阿芬多派些下人来照顾你,切不可像宛宛一样小产。”张连玉小心的护着苏宝萝。
苏宝萝仿佛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含情郁愤的看着张连玉,“老爷这些日子都不来看我,萝儿好伤心,还以为老爷再也不理萝儿了。”
“怎么会,你前些日子做错事我是怨你,如今你有了孩子,也算将功补过,日后我仍会带你如初的。”张连玉安抚着苏宝萝。
“那是不是等我生下孩儿老爷就不要我了”苏宝萝泫然欲泣道,“萝儿被禁足这段时间时常反省,可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突然冷落我至此,总要给我个明白,难不成只因为我私下买通衙役帮我娘家的忙,就要如此对我吗”
张连玉微诧,“你买通衙役你明明……”
“还未恭喜苏姨娘有喜。”苏叶突然走进内室,朝苏宝萝道喜。
张连玉一句话不得不咽了回去,他先前只顾家中琐事,倒把苏叶给忘在脑后,见苏叶进来忙推开苏宝萝,起身致歉,“苏老板见笑,今日家中诸事凡多,多有怠慢,还望苏老板不要见怪。”
“张老爷哪里的话,贵府事多,您忙是应该的,倒是我不请自来,想着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平白站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帮上。”苏叶笑眯眯道。
床上,苏宝萝已经傻了,怔怔的看着苏叶,目光充满震惊。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叶,更令她意外的是苏叶的侃侃而谈,面对张连玉不卑不亢,要知道就算是胆子很大的苏宝桐,看见张连玉也会紧张的直结巴,苏叶怎会如此自如
苏宝萝对苏叶的印象仍停留在从前,即便听说苏刘氏控诉苏叶的种种作为,也无法将那个唯唯诺诺的妹妹和眼前宠辱不惊的人联系到一起,若非长着一模一样的相貌,她险些要以为苏叶只是相貌相似的别的什么人了。
“苏老板有这份心便够了。”张连玉道,“外面的货物相来已经装的差不多了,我陪苏老板去看看,顺便让厨房做上一桌好菜,时间也不早了,苏老板中午便在府上用饭吧。”
“不及。”苏叶一抬手打断了张连玉,视线移到床上,对上苏宝萝的目光,“苏姨娘这喜来的真是时候,只是不知我倒有些不明白,这明明是苏姨娘的喜,怎的让张老爷也同喜呢”
“……”苏宝萝脸色煞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