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喜乐吹吹打打,彻响整个米南村。
今儿是村上富户苏猎户独子苏成龙的大喜日子。
苏猎户原名苏大,年轻时参过几年军,回乡后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安置费,又凭其在军队学来的本事,在附近山中狩猎,猎来的皮毛卖给县里的商户,赚得不少银钱,买下村上十数亩水田,娶得一房妻子也是貌美如花。
夫妇二人婚后连生三女,年近三十才得一子,如今这独子长大成人,终于成婚,婚礼办的那是热热闹闹。
光是猪就宰了两头,又并一些鸡鸭,酒席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奢华,引得村上老小全来捧场。
堂前屋后,夫妇二人两个并三个女儿穿梭忙碌,笑面迎人。
好不容易上完了一桌菜,苏刘氏回到灶房,脸上的笑容倾刻间落下,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这人真是多,早知道就该多找几个帮忙的,从早上到现在,腿都要走断了!”
三女儿苏宝桐闻言笑笑,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凉茶给苏刘氏,嘴甜的道,“累了娘就歇歇,来的人多,才正说明咱们家在村上的地位呢。”,
苏刘氏想想也是,面色缓和一些,突然想起什么,又是皱眉,“那扫把星呢?怎么从早上就不见人影?”
“娘你忘了,前天小叶就说自己生病,一直在屋里养着呢。”苏宝桐撇嘴。
“养了三天还不见好?这扫把星惯会躲懒,知道今天忙故意躲着,我看她又是皮痒了!”苏刘氏用力扯下颈上的布巾。
苏宝桐乖巧的帮她捏着肩膀,“那扫把星一向爱躲懒,娘和她置什么气,今天是小弟的大喜日子,您可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苏宝桐惯是嘴甜会哄人,又劝了几句,苏刘氏心气渐消。
两人歇了一会儿,便回去前厅招待客人了。
……
此时,她口中的扫把星,正躺在苏家房后一所破旧的柴屋里。
昨夜刚下了场雨,厚厚的茅草屋顶还未被阳光晒干,时而落下一滴浸润多时的雨水。
苏叶便是被这抹沁凉砸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鼻尖微凉,身上昏昏沉沉,喉咙更是干渴的厉害,身下的稻草席扎着皮肤又刺又痒,提醒她此时此时刻的真实感。
苏叶一阵恍惚。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感觉到疼和凉?
撑着想坐起来,身上却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苏叶一动,头一疼,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是一个古人的记忆。
这个古人和她也算有缘,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叫苏小叶。
苏小叶出生在米南村,这是个隶属江南水乡的小村庄,田肥地沃,盛产稻米,还算富饶。
只是苏小叶的命却不怎么好,因为出生时半边脸上带着红色胎记,被视为不详,虽然苏小叶并未因这胎记为家中带来过什么不幸,可苏猎户夫妇就是不喜欢她。
不,不能说不喜欢,应该说是极其厌恶。
苏小叶出生不久后,两个妹妹苏宝萝和苏宝桐相继出生,再后来苏猎户夫妇盼望多年的小儿子也出生了,苏家添丁频繁,苏小叶直接被赶去睡了柴房。
小小年纪,苏小叶就常常饭都吃不饱,因为营养不良,总是面黄肌瘦,看着病秧秧的。
苏猎户夫妇因此更是厌恶她,弟弟妹妹也经常拿欺辱她取乐,久而久之,苏小叶变得沉默寡言,村上人都管她叫苏哑巴。
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村上十五六岁的女孩儿都开始说亲了。
苏宝萝因为相貌娇美被许给县中一富户,日子过得富足有余。
苏宝桐也频繁有人上门提亲,在村中很是得脸。
唯独苏小叶,天生一张阴阳面,即丑又不详,村中无一人想娶她,哪怕是三十好几娶不上娇娘的光棍也都对她敬而远之。
苏猎户夫妇便整日骂她赔钱货,时而不顺心还会打她,家中推给她的活计越来越多,吃不饱饭的时候更多。
就这样,因为长期营养不了和活计重,苏小叶在苏成龙成婚前日病倒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病,若是有人重视,开两副伤寒药吃了便也好了。
可苏家人平时饭都不给苏小叶吃,怎么可能有人给她吃药?更因为苏小叶这一病干不了活,苏家人嫌她秽气,直接把她从杂物房给挪到了后面的柴房。
为了防火,村里家家户户的柴房都与正屋有一段距离,苏家的柴房更是离正房有几十米远。
自从被安置在柴房,苏小叶便被苏家人彻底无视了,以往还能有些残羹剩饭的日子都没了,一连三天,连饭都没人给她送。
苏小叶发烧病重,又没东西吃,很快便奄奄一息,又因多年饱受欺凌,心灰意冷,自己都没了生意,也不曾呼救,最后竟是给活活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