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梅又惊又怒,扭头瞪了滴翠流绯一眼,恨恨地道:“你们两个小贱人!平时私下里不是总抱怨少夫人不让你们伺候公子吗?如今我肯为你们出头,你们倒缩头乌龟一般躲得远远的!”
滴翠头也不抬地道:“姐姐说得什么话!我们只不过随口发发牢骚罢了,可没有对少夫人不满,更没有请你为我们出头!你说是不是?流绯?”
她们两个自小就在一处长大,后来又一起被指派到涤松苑服侍二表哥,感情自是深厚。滴翠说往东,流绯又怎会非要向西去?尤其事关背后非议主子一事,自然不会随便认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她们贴身伺候二表哥多年,真的单纯只想伺候她们公子而已,并未存了别的心思。
流绯使劲点头道:“是啊是啊。滴翠姐姐说得对,少夫人自有合理安排,咱们做奴婢的只需听从便是,又怎么会埋怨少夫人呢?”
我含笑看着咏梅,和声细语道:“会不会是姐姐以己度人,想歪了呢?”
咏梅草草施了个礼,咬牙道:“今日既已说到此处,横竖是惹少夫人不快了。奴婢索性便说个痛快罢。”
我依旧气定神闲地笑道:“姐姐有话尽管说来听听。”
“少夫人,您也不用一口一个姐姐的了!没的折煞奴婢们!”说着,咏梅扭头看看站在她身后的滴翠流绯二人,见二人全无反应,愈发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道,“哼哼,恕奴婢直言,自少夫人过门后,就防贼似的防着咱们,只怕咱们被公子瞧上,您的位置愈发不稳!可是,话说回来了,公子不喜欢您,却也不是因为有奴婢们存在啊。想当初,公子最钟情的人可是郎姑娘!”
我心里冷笑,堆出一脸的哀怨道:“姐姐说得对。你们二公子喜欢的确实是那郎姑娘,这在府里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吧?”
咏梅鄙视地看着我冷笑。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么,即便我这少夫人的位置不保,怕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姐姐你吧?还是说,姐姐自认为比郎姑娘更加美貌温柔知书达礼?”我半眯了一双眼睛瞧着咏梅,柔声问道。
咏梅面红耳赤,一时说不上话来。
我极力回想着成亲之初被冷落被笑话的酸楚,以及周旋在不喜欢自己的婆婆身边的不易。酝酿了一番情绪,我泫然欲泣,摸出帕子来垂头拭泪。
芸儿从我身后绕过来,屈膝蹲在我身前,哑着嗓子劝道:“姑娘,您也别难过了。好歹如今您与公子也算。”
滴翠流绯齐齐垂首跪下。滴翠劝道:“是啊,少夫人就不要难过了。公子现在眼里心里可不只有您一人么?”
“对啊,少夫人,奴婢觉得少夫人才真正是我们公子的福星呢。您看啊,自您嫁入府里,我们公子的病也好了,还被皇上赐了官。最重要的是,奴婢觉着我们公子比从前快乐多了。”
流绯平日话不多,今日说得动情,一双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水光,接着道:“对于奴婢们来说,我们公子每日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要紧。”
我不禁被她一番肺腑之言打动了,红着一双眼睛感动地看着她。
咏梅使劲咬着嘴唇,愤恨地看着我们上演这出主仆情深的好戏。
滴翠抬头看着我道:“流绯说得对。少夫人,奴婢们侍奉公子也有三四年了,他如今活得随性洒脱,每日开开心心的,奴婢们瞧着也高兴啊。不用奴婢们近身伺候,刚开始,奴婢们确实不大习惯,有些牢骚话。但日子长了,见少夫人也没有另派奴婢们的活,还领着同样一分月例,又何乐而不为呢?是吧?流绯?”
流绯一个劲地点头。
“涤松苑没有讲理的地方,府里可有的是讲理的地方!奴婢这就去找夫人找老太太说道说道去!”咏梅忍无可忍地撂下句话,甩手而去。